只是半日光景,听说已经逮了两个偷懒的丫鬟呢。
陈斯远仔细过问一番,思量了一番二姐姐迎春的手段,心下顿时熨帖不已。心道还好此时还算早,不然再过二年,只怕藏拙的二姐姐便要成真拙了。如今管起家来,看着绵软、和风细雨,却让底下的刁奴苦不堪言。
偏生众人都知迎春性子弱,王善保家的又是邢夫人的陪房,说不得这会子将埋怨都落在了邢夫人身上了。
荣国府如今情形类比三国,王夫人势力最大,自然是魏国;邢夫人小富即安,算得上是吴国;凤姐儿得了老太太暗中扶持,又是荣国府长房长媳,可以类比蜀国。
至于见招拆招、借力打力的迎春,便好似司马懿?
不太恰当,不过想来就算王夫人想要刁难,只要迎春扮娇弱,一时间也拿迎春没法子。
与几个丫鬟说说笑笑用过午点,晌午略略小憩,便有平儿寻上门儿来。却是年关临近,凤姐儿邀陈斯远与黛玉过两日往工坊去盘账。
陈斯远自是一口应下,想着过两日与黛玉一道儿去城外游逛一番。平儿递了话儿便告辞而去,出了清堂茅舍一径回得凤姐儿房中。
刻下凤姐儿余怒未消,面前炕桌上摊着一本账簿,食指死死捏着算盘出神。待平儿凑过来低声唤了两句,这才逐渐回过神来。
凤姐儿道:“远兄弟如何说?”
平儿道:“远大爷应下了,说后日一早儿与奶奶一道儿去。”
“那就好。”凤姐儿深吸一口气,乜斜平儿一眼,说道:“胭脂可采买回来了?”
平儿心惊胆颤,说道:“奶奶,此事与宝二爷无关,若是老太太得知了,定不会饶过奶奶……”
“住口!”凤姐儿冷声道:“她害得我无嗣,这般歹毒心思,还不让我报还了?”
“可是……”
“再说有兰哥儿在,宝兄弟是什么货色,别说你还不知!”
宝玉再得宠,也是二房嫡次子,大房的爵位、二房的家业,怎么论也轮不到宝玉承袭。
今日夏家母女两个闹过一场,过后太太自然巴巴儿往老太太的荣庆堂走了一趟。凤姐儿本道老太太会勃然大怒,谁知老太太竟只是含混应了几声儿,便轻飘飘将此事揭过。
此后凤姐儿思量半日,已然隐隐猜到了贾母的心思。如此一来,行事自然就没了顾忌。
平儿今日离府采买,打脂粉铺子采买了好些胭脂、口脂,内中都是掺了籽油的。宝玉素日便爱吃丫鬟唇上的胭脂,只要这个毛病不改,来日宝玉定如贾琏一般后嗣无望!
平儿眼看凤姐儿肝火升腾,情知再也劝说不得,便咬着下唇颔首道:“那我明日便将胭脂送去绮霰斋。”
凤姐儿点头应了一声儿,这才略略压下心中滔天怒火。
端起茶盏呷了一口温茶,凤姐儿又问道:“后院儿如何?张氏可去家庙瞧过你二爷?”
平儿蹙眉道:“说来也奇,只头一日张姨娘去送了些吃食,这两日莫说是她自个儿,便是连个丫鬟也不曾打发过去。倒是那秋桐,巴巴儿的守在家庙里。若不是有婆子盯着,只怕便要与二爷厮混起来了。”
凤姐儿嘟囔道:“瞧着老实,也不知是不是扮的,往后且瞧着吧。”顿了顿,又道:“也不用等明日,你现下便将这些胭脂送去绮霰斋。”
平儿低声乖顺应了,起身到堂屋寻了个小巧包袱,提了便往绮霰斋而来。
此时绮霰斋又补了几个丫鬟,因袭人侍母疾,如今管着绮霰斋的便成了麝月。平儿素来与人为善,四下与人交好,每逢年节总会四下送一些小物件儿。如今送来一些胭脂,众人也不以为异。
平儿却心下惴惴,送了物件儿,只稍稍停留,便推说凤姐儿还有吩咐,起身告辞而去。
离了绮霰斋,遥遥就听得院墙外喧嚷声一片,隐隐传来赵姨娘说话之声。平儿纳罕不已,思量一番才想起来,太太打发赵姨娘去城外护国寺礼佛一个月,算算可不就到了回程的时日?
平儿赶忙快步回了凤姐儿院儿,将赵姨娘回返之事说与了凤姐儿。凤姐儿手托香腮蹙眉凝思,自是打算从赵姨娘处着手,总要给王夫人寻些不痛快才好。
却说赵姨娘院儿。
一别经月,眼看贾环将自个儿弄得泥猴儿也似,顿时心疼得搂了贾环痛哭不已。
口中叫嚷道:“我可怜的环儿啊……娘这一去,你便没了看顾。探丫头也没管你?黑了心肝的,你姐姐就是个白眼狼,只怕巴不得是打太太肚子里爬出来的!”
话音才落,就听吱呀一声房门敞开,随即便有探春蹙眉入内,说道:“姨娘慎言,须知祸从口出。再者说,我每日都来看顾环哥儿,姨娘不妨问问环哥儿是怎么待我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