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棋虽不解,还是点头应承下来。待寻了女儿茶来,迎春略略思量,又将前几日新送来的杏子红绉绸披风寻了来,这才领着丫鬟往潇湘馆而来。
须臾到得潇湘馆,紫鹃、雪雁紧忙将其迎入内中。迎春边走边道:“林妹妹呢?”
雪雁回道:“二姑娘不知,这今日赏雪景,姑娘风邪入体,染了些风寒。”
迎春略略停步道:“要我说林妹妹也是胡闹,身子才好些便连着几日赏雪,到底将自个儿折腾病了。”
一径绕过屏风转入内中,便见黛玉正独坐书房里,捧着绣绷子正绣着帕子。
迎春扫量一眼,黛玉赶忙起身来迎:“二姐姐怎么来了?”说罢连着咳嗽了两声儿。
迎春行过来,又见月洞窗敞开一角,显是方才黛玉开了窗子在赏雪。
迎春扭身便将绣橘捧着的杏子红绉绸披风寻了来为黛玉披上,又两步上前将月洞窗关上。
做完这些方才回身嗔怪道:“你也是胡闹,都染了风寒了,还要冒着冷风赏雪。刚巧前几日凤姐姐送了新料子来,我裁了一大一小两件,思来想去,小的这一件怕是只有林妹妹合身。”
黛玉探手攥着披风,摸着其上细密针脚,便知定是出自迎春之手,便笑道:“劳二姐姐费心了,这料子颜色鲜亮,真真儿是顶好。只可惜我今儿个还没梳妆,衬得自个儿倒像是个纸糊的也似。”
迎春赶忙道:“呸呸呸,林妹妹少胡说。你,你如今是有福的,远兄弟处处为你着想,事事替你周全。连云丫头私底下都艳羡了好几嘴呢。”
一旁的雪雁笑眯眯道:“二姑娘说得极是,昨儿个听闻我们姑娘病了,又犯了咳疾,远大爷便寻了些止咳的枇杷膏来,巴巴儿的夜里便送了来。”
迎春笑道:“你瞧,我便说妹妹如今有福。”
黛玉冰雪聪明,她与迎春往来不多,又曾听陈斯远说过如今情形,哪里不知宝姐姐来日也要兼祧?
迎春提了礼物而来,又观其言辞绕来绕去,哪里不知其存了示好之意?当下就笑道:“二姐姐,若我说你来我这儿怕是来错了地方。等宝姐姐回来了,你该往宝姐姐处多走动走动才是。”
先前宝姐姐除了不曾过明路,素日里惯以陈斯远正室自居。此番除了意外,迎春若想嫁给陈斯远为正室,若说谁最憋闷,只怕便是宝姐姐。
谁知迎春却道:“我那缀锦楼离妹妹近,往潇湘馆来倒是顺脚。”
迎春自是知晓黛玉的言外之意,只是宝钗所作所为落在迎春眼里,便知即便自个儿主动示好,过后只怕宝钗也心存怨怼。既如此,她又何必舍了脸面往上贴?
黛玉笑着扯了迎春落座,道:“难得二姐姐来我这儿,雪雁,快沏一壶六安茶来。”
迎春道:“也是凑巧,我提了一包女儿茶来,我看咱们还是吃女儿茶吧。”
“也好。”黛玉应下。
司棋将茶包递给雪雁,雪雁便去沏了一壶茶来。
迎春此时方才才抄起那绣绷子来,眼见其上绣着鸳鸯成双图,便笑着道:“林妹妹转过年便要豆蔻了,瞧瞧这女红,做的竟也不差。”
黛玉瘪嘴道:“二姐姐快别提了,我这帕子绣了二十来日,如今愈发难绣,半晌才敢落一针呢。”
迎春探手一指:“此处难绣?不若我来帮妹妹绣几针如何?”
黛玉笑着应下,便见迎春低头认真绣起来。
二姑娘与黛玉吃着茶说着话儿绣着帕子,坐了好半晌。正待离去,忽而有婆子来回:“姑娘,不好啦,大老爷提了门栓往琏二爷房去了!说是……说是……要打杀了琏二爷呢!”
迎春与黛玉闻言惊愕不已,迎春忙起身追问缘由,那婆子却连连摇头,一问三不知。
出了这等事儿,黛玉不好往前头去,迎春乃是贾琏之妹,自是要去前头劝说一二。当下紧忙别过黛玉,便往贾琏书房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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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夫人院儿。
王夫人愁眉不展,夏金桂同样气哼哼的瘪着嘴。
王夫人便道:“宝玉什么性儿你还不知?他这会子跟你恼了,转天便要涎着脸来道恼,你又何必跟他计较?”
夏金桂道:“太太,旁的倒也罢了,偏他晴天白日的与丫鬟鬼混……我不求他读书上进,也不求他承袭爵位,可好歹别总犯这等混账事儿啊。我看那袭人也是个狐媚子,被我撞破了,脸儿不红不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