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陈斯远顺势一闪,旋即便用双脚夹住了,黛玉气急,抬起一腿踢腾,不料又被陈斯远来了个海底捞月,一把擒在了手中。
黛玉被拽得往后一个趔趄,慌忙撑住身形急切道:“你,你快撒开。”
陈斯远道:“我讲个故事而已,偏妹妹要胡乱踩人。”
黛玉哭笑不得道:“谁叫你拿了我的话儿来编排我的?”
“岂不闻君子动口不动手?妹妹何不拿了我的话儿来编排我?”
黛玉啐道:“你脸面比城墙还厚,我怕编排过了,你反倒会沾沾自喜。”
陈斯远哈哈一笑,这才撒开黛玉,朝着其一拱手道:“妹妹知我,实乃红颜知己啊。”
黛玉惊呼一声儿赶忙撑住身形,扭头往下观量,便见下头不少茶客往楼上雅座观量,黛玉紧忙一缩脖子,又冲着陈斯远好一番咬牙切齿,这才安静下来。
过得半晌,黛玉偷眼去瞧陈斯远,便见其又是一副温润如玉的模样,慢条斯理地吃茶茶果点,待先生说到有趣之处也会合掌赞好儿。
黛玉心下古怪起来。她虽偶尔言辞刻薄、说话诙谐,但大多数时候都是知书达理的模样。也不知怎地,偏生每每与陈斯远相处起来便会变得张牙舞爪的。
待又看向陈斯远,不想与陈斯远视线撞了个正着。黛玉心下一惊,正待偏过头去,就见陈斯远探手一指,作怪道:“好啊,让我逮着了吧?原来妹妹一直偷看我!”
“呸!我是想着待会子给你个好儿呢!”
“怎么个好儿法?”
“要多好就有多好!”
二人斗鸡也似大眼瞪小眼,黛玉强忍着双目酸涩不肯退让半步。随即陈斯远面上犹疑起来,转而唯唯诺诺道:“妹妹总不会将鸳鸯给退回去吧?我倒是没什么舍不得的,只是鸳鸯就活不成了。”
“哈?”黛玉又哭笑不得起来,心下实在不知陈斯远是如何扯到鸳鸯身上的。
转念一想,可不就是?除去用鸳鸯来拿捏陈斯远,自个儿还真就奈何不得他。
黛玉自是知道陈斯远是故意逗弄她,心下不禁叹服陈斯远思绪之跳脱。又暗忖,也唯有思绪这般跳脱,方才能做得出那般惊才艳艳的诗词吧?
此时陈斯远又涎着脸过来哄劝,黛玉咯咯笑着陪他一道儿演下去,一会子吩咐陈斯远剥长生果,一会子打发陈斯远下去买驴打滚,一会子又让陈斯远倒茶。
那楼下的说书先生已然说起了书生与狐狸精的故事,黛玉虽留心听着,可大半心思都在陈斯远身上。许是她这会子也以为,身边儿的陈斯远比那说书先生说的精怪故事有趣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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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国府,东跨院。
余四躬身立在堂前,大老爷贾赦负手蹙眉来回踱步。须臾,贾赦停步道:“一夜就输了二百两银子?”
余四回道:“回老爷,只多不少。过后三爷又往锦香院去了,听说,听说……找的是锦香院的云儿姑娘。”
锦香院那等销金窝,寻常姑娘打个茶围便要一二十两银子,贾菖管着梨香院的小戏子,再是上下其手又能得几个银钱?
还推说从家里挖出来物件儿才生发了,真真儿是欲盖弥彰。看来远哥儿说的没错儿,那贾菖定是盗了妙玉的财货。贾赦也不指望有几万财货,只消几千两便能解了其一时之急。
只是,这财货落在贾菖手里,自个儿又如何夺过来?
他倒是与五城兵马司裘良熟识,可这等事儿不好经官面儿,一则家丑不可外扬,二则……一个不好就会落得竹篮打水一场空,白白便宜了衙门。
贾赦暗自思量,此事只怕要在族中私下解决才好。贾敬避居城外道观,可宁国府是大宗,平素祭拜事宜都是贾珍主持,这等事儿须得与贾珍勾兑好了才好说。
拿定心思,贾赦吩咐道:“不像话,去将东府珍哥儿请来,就说老夫寻他商议事!”
余四不敢怠慢,应了一声儿紧忙扭身而去。
过得好半晌,贾珍匆匆而来。入内厮见过,落座后呷了口茶才笑着道:“赦大叔寻侄儿何事?侄儿方才正逗弄蕹哥儿呢。”
“蕹哥儿?”贾赦心下纳罕,待问过是哪个字儿,顿时蹙眉道:“小孩子还不足月,珍哥儿何以如今就起了大名?”
贾珍浑不在意道:“大名压寿之说不过是凡俗愚昧之说,侄儿可不信这个。”
贾赦也不纠结此事,只板着脸道:“我今儿个寻你来,是有一桩要紧事。珍哥儿可知我府中走了个女尼?”
贾珍思量了下才道:“倒是听了一嘴,听说是与人有了私情?”贾珍前一阵才听闻贾赦强娶鸳鸯,结果碰了个灰头土脸。转头儿贾赦设酒宴纳妾,贾珍见那清倌人生得平头正脸的,顿时不知说什么好了。
他心思一转,顿时转过弯来,笑道:“莫不是大叔有意纳那妙玉进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