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姐儿笑道:“我如今肚子里又没揣孩儿,哪里就要这般急切了?”眼看平儿蹙眉张口,她赶忙道:“罢了,过会子我去央远兄弟一回,再求些虫草来。”
平儿这才舒展眉头,笑着道:“奶奶这般想就对了。”
正说话间,外间婆子回道:“大太太来了。”
主仆两个对视一眼,俱都纳罕不已。这大太太方才便来坐了一会子,怎么如今又来了?
凤姐儿不敢怠慢,紧忙落地来迎。
待挑开帘栊,便见邢夫人急切而来。凤姐儿将邢夫人让到内中,邢夫人瞧了平儿一眼,吩咐道:“且都退下吧,我与凤丫头有些体己话儿要说。”
平儿忧心不已,瞧了眼凤姐儿,见其点头,这才与苗儿、条儿一道儿出了屋。
待内中只余二人,邢夫人便蹙眉道:“我思来想去,这事儿……还须得与你提一嘴。”
凤姐儿纳罕道:“却不知是何事?”
邢夫人招招手,待凤姐儿附耳过来,这才将大老爷的打算说了一遍。
凤姐儿听得愕然不已!原文中,凤姐儿一直管着家,眼看公中入不敷出,这才将主意打到鸳鸯身上。此时自然不同,一则她掌家月余,此时业已将管家的差事辞了;另则与陈斯远合伙办了胶乳工坊,说不得何时便能得了兵部采买。
如此一来,于公于私,凤姐儿都不缺银子用,自然还不曾将主意打到鸳鸯身上。
因是待反应了一会子,凤姐儿就道:“鸳鸯可是老太太的眼珠子,大老爷怎么敢?”
“谁说不是?”邢夫人抱怨了一嘴。
凤姐儿蹙眉叹息一声,说道:“这等事儿,老太太是断不能容许的,只怕又要闹个没脸儿。”
“可说呢。”
凤姐儿见邢夫人不接茬,实在忍不住了,说道:“只是……此事为何要与我说?”
邢夫人瞧了瞧她,撇嘴笑道:“你与琏儿什么心思当我不知?你不说就算了,左右这事儿告诉你了,你自个儿瞧着办。”
说罢也不待凤姐儿相送,起身竟走了,此举晾得凤姐儿心下莫名。
待送过邢夫人,凤姐儿回转身形兀自思量不已。
平儿问道:“奶奶,方才大太太说了什么为难的事儿?”
凤姐儿越琢磨越不对,她虽拉拢过鸳鸯,却不曾提及旁的,莫非是……
凤姐儿顿时凤眸一凝,瞧着平儿道:“我且问你,你二爷可是与鸳鸯兜搭上了?”
平儿唬得蹙眉不已,赶忙摇头道:“没听说啊,奶奶哪里得来的信儿?”
眼见平儿所说不似作伪,凤姐儿心想邢夫人总不会无缘无故提及,便认定必是贾琏私底下与鸳鸯兜搭了。
当下便冷笑道:“你既不知,那定是你二爷私底下干的好事儿!”
气咻咻落座炕头,暗忖那贾琏惯会遮掩、哄人,若拿不到真凭实据,只怕贾琏反倒会叫屈呢。
想明此节,凤姐儿便强压下心中恼意,只得来日再与贾琏计较。
倏忽两日,转眼便到了九月初二这天。
上下人等俱都翘首以盼,盖因扫听得李纨办得十分热闹,不但有戏,连耍百戏的并说书的男女先儿全有,都打点取乐玩耍。
这日原本还要起社,只是赶上凤姐儿生日,加之李纨又要四下操办,因是众金钗商议着便停办一日。
至巳时两刻,戏班子进了荣国府。众金钗正聚在凤姐儿院儿说着话儿,便有鸳鸯来请。
凤姐儿正待张罗着往大厅去,便见香菱捧了贺礼而来。
黛玉瞥见香菱就笑道:“还说怎么不见你人影呢。”
香菱笑着道:“一早儿大爷便打发咱们翻箱倒柜的,四下寻包裹贺礼的盒子。谁知这两匹西洋呢子实在不好包裹,便只好这般捧着送来了。”
早有平儿凑过来接了过去,凤姐儿扫量一眼,顿时欣喜不已。陈斯远所送不是旁的,乃是大红哆哆呢,用来裁披风最是挡风遮雨。
凤姐儿笑着道:“回去与远兄弟说一声儿,这礼物极得我心意。是了,远兄弟怎么没来?”
香菱笑道:“大爷说大厅是内宅,他不好过去凑热闹。”
凤姐儿就道:“远兄弟都住进园子了,哪里还用避讳?过会子我跟老太太提一嘴,看老太太怎么说。”
香菱笑着应下,旋即随着凤姐儿、黛玉、宝钗等一道儿往大厅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