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道:“油腔滑调,又将那哄人的手段拿来哄我。”
陈斯远却不以为然道:“妹妹又何必处处较真?这等无伤大雅的,哄了也就哄了。就好比那刘姥姥,以老太太的见识,又岂能不知她这几日是蓄意扮丑?”
黛玉若有所思,就听陈斯远又道:“这阵子也是闹得有些生分了,老太太也想缓和一二,这才寻了这么个台阶。”
黛玉蹙眉道:“舅母如今什么差事都一把抓,凤姐姐都辞了管家的差事,哪里还要缓和?”
陈斯远悠然道:“表面风平浪静,内里暗流汹涌啊。”
黛玉不禁忧心道:“既如此,莫不如早些分出个高低胜负来,免得将来人心散了去。三妹妹虽小,说的话却是不错的,再这般闹下去,可不就要自杀自灭?”
陈斯远四下看看,眼见紫鹃、雪雁早早避了出去,这才低声道:“若是二嫂子得胜了还好,若得胜的是太太……只怕咱们都不大好过。”
黛玉一琢磨也是,那舅母王夫人素来不待见她,若果然掌控了荣国府,她的日子说不得真就不好过了。
陈斯远续道:“与其如此,莫不如让二嫂子掌家呢。”
黛玉点了点头,又古怪地瞧了陈斯远一眼,道:“宝姐姐素来与舅母亲近,这话儿你不怕让宝姐姐听了去?”
陈斯远道:“此一时、彼一时,如今只怕太太更亲近那夏家姑娘呢。”
黛玉一琢磨也是,叹息道:“罢了,多思无益,左右如今我又什么都做不了。”
陈斯远点点头,正待说什么,忽听得廊下鹦鹉学舌道:“万金宝剑藏秋水,满马春愁压绣鞍。”
此言出自西厢记,陈斯远顿时释然,明白为何黛玉方才会说‘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了。
八成是说黛玉偷偷看过也就是了,诵念了内中诗句让鹦鹉学了去,来日若是让贾母听见,可是好大个事端。
黛玉看向鹦鹉道:“这扁毛的该学不该学的一并学了去,真真儿是要不得了,亏得昨儿个不曾漏了底。”
陈斯远哈哈一笑,说道:“明儿个我往街面上走走,总要给二嫂子寻一样可心的贺礼,妹妹可有什么要带的?”
黛玉先是摇摇头,随即一怔,说道:“还真有一样儿……我那瑶琴须得更换琴弦了,你若瞧见了,帮我带两套回来。”
陈斯远自是应下。二人说着说着,又说起前几日所作菊诗来,陈斯远自是品评了一番,只道黛玉做得极佳。
黛玉便道:“不过游戏之作,落在大家眼里实在不值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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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此时雪雁来续茶,闻言便道:“哥儿不知,我们姑娘那日还可惜呢,说若是哥儿去了,说不得定会做个名篇出来呢。”
“多嘴。”
陈斯远笑道:“咏菊一题,前人佳作数不胜数,我自问做不出新意来。”顿了顿,瞧了一眼留了双鬟的雪雁,笑着道:“不过咏雪雁倒是能作一篇。”
雪雁讶然道:“啊?我?”
黛玉来了兴致,起身便从书房寻了笔墨来,催促道:“你快做来,若是做得不好我可不依。”
陈斯远思量一番,诵道:“
两字柔憨作性情。十分妩媚特聪明。得人怜处是天生。
睡去拳拳堪入画,戏时小小可奇擎。娇音学吠未成声。
”
陈斯远诵读得抑扬顿挫,语速极缓,待诵念罢了,黛玉已然停笔。略略吹干墨迹,黛玉又仔细瞧了一眼,禁不住笑着道:“果然极好。亏得你不来诗社,不然这头名从此就要改姓陈了。”
本道陈斯远总要谦逊几句,谁知其身形后仰,得意非凡道:“可不是?所以作诗什么的我就不去了,免得搅得大家都扫了兴。旁的吃喝玩乐,我倒是能掺和掺和。”
黛玉讶然眨眨眼,禁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本要揶揄几句,却不知如何开口。心下暗忖,这人虽满口胡话,可这才情总做不得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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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仁寺左近。
几声咳嗽,郎中撤了切脉的手,清梵紧忙将覆在手腕上的帕子收了去,一旁韩嬷嬷问道:“郎中,我们姑娘如何了?”
郎中抚须说道:“无妨,不过有些积痰,待老夫开一方,服上两剂也就好了。”
清梵、韩嬷嬷俱都松了口气。二者对视一眼,韩嬷嬷便将郎中让出来。到得院儿里,韩嬷嬷又道:“劳烦赵郎中,厢房里也有一病患。”
“好说。”
赵郎中让药童背负了药箱,自个儿随着韩嬷嬷进了厢房里。进得内中,眼见一单弱女子病恹恹躺在床榻上,脸面上还覆了布巾。赵郎中顿时蹙眉,又瞥了女子手腕一眼,顿时愕然道:“杨梅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