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玉大惊失色,强忍着恶心仔细端详,依稀想起了几分,指着其道:“你,你是……”
那女子哭道:“我先前在府中名碧痕。”
妙玉实在受不得她那张脸,说道:“你,你快将脸面遮掩上!”
碧痕依言围了面巾,又叩首道:“我如今这般模样,出去便是死路一条,求姑娘容我一条活路吧。”
妙玉虽孤高,性子古怪,却也不是那等冷心冷肺的。诵了嘴佛号,说道:“罢了,那你便先留下……往后遮掩了脸面,不可惊扰了贵客。”
碧痕叩首连连,道谢不迭。
妙玉嫌弃地绕过碧痕,领了丫鬟婆子往内行去,那留守的婆子追上来问道:“姑娘,除去赶出去的居士,这庵堂里还有几个姑子,不知如何处置?”
妙玉蹙眉正思量着,便见个小尼姑快步寻过来,见了面合十见礼:“见过住持。”
妙玉点点头,问道:“你叫什么?可有法号?”
那尼姑道:“我法号智能儿……住持,那净月……师太可去了?”
妙玉道:“她得了银钱,慈航俺归了我,又回来做什么?”
不料,那智能儿顿足道:“不好,住持只怕被净月哄了!前几日便有人登门求购,她虽瞒着诸师姐、师妹,我却听了一星半点,好似那来买之人业已与其签了文契!”
妙玉略略蹙眉,待想起怀中文契,这才说道:“被哄了的是那人,我手中的文契,可是在顺天府盖了大印的。”
智能儿急道:“住持可容我看一眼文契?”
妙玉见此,便掏出文契递过去给其观量。智能儿扫量几眼,顿时指着其中一段道:“住持被净月哄骗了!这庵堂原本在官府册子上名为三圣庵,可不是如今的慈航庵啊。”
妙玉只觉天旋地转,亏得清梵搀扶方才不曾摔了去。这会子她心烦不已,实在不想去想来日如何打官司,便道:“便是打了官司也是我占理!”又看向智能儿道:“我看你是个机灵的,往后就留下听用吧。”
智能儿好一番欲言又止,到底低头目送妙玉去了后头。
妙玉头疼心累,便去了跨院里歇息。小丫鬟清梵实在放心不下,便出来四下扫听。待好半晌,这才急急来寻妙玉回话儿。
“姑娘!”
妙玉手撑香腮,蹙眉问道:“又有何事?”
清梵见其模样,只得先捡寻常的说,便道:“那碧痕先前被太太撵出了府,因身契还在贾家,万般无奈之下只得操持起了皮肉生意。谁知不过半年便染了脏病……其后得了叫茜雪的援手,用了红铅医治,好不容易从鬼门关里爬了回来,便到了此地落脚。”
妙玉点了点头。
清梵又道:“那智能儿先前在水月庵出家,两年前给人生了个儿子,因嫁不出去,便也来此地出家。”
妙玉又点了点头。
清梵咬了嘴唇,半晌才道:“我,我听那智能儿说,城外便有一间破败庵堂名为慈航庵……她说大抵是净月行了李代桃僵之策。”
妙玉顿时天旋地转,心下再无侥幸,她这是中了那净月老尼的诡计啊!寻了那文契仔细端详,果然,那庵堂的地址变作了城外。料想是立文契时净月偷天换日,先给妙玉瞧了正常的文契,过后才换了文契签字画押。
这城里的庵堂又岂是城外破败庵堂能比的?说不得她这三千两银子就打了水漂!
妙玉欲哭无泪,不觉便想起了邢岫烟与陈斯远,她心下无助,有心寻了二人做援手,又实在拉不下脸面。
当下口中诵念佛经,只当吃了个哑巴亏。
“姑娘?”
妙玉回过神来,顿时烦闷不已,撒气道:“出去!”
清梵略略蹙眉,只得叹息着退了出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