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好了?”王夫人纳罕不已,暗忖莫非胡太医这回不曾领会自个儿的心思?
王夫人便是要问夏家拆借银钱,也不好与夏金桂直说。当即心下存了纳罕,略略说过几句话便将夏金桂打发了。
转头儿便让丫鬟将周瑞家的寻了来。
王夫人问道:“我怎么听说,那妙玉如今大好了?”
周瑞家的几番欲言又止,说道:“太太,那妙玉就是个养不熟的。亏得太太好心派了胡太医去诊治,谁知送了汤药来,那妙玉竟一口不动。转头儿又打发小丫鬟去求了远大爷,寻了一筐大蒜捣鼓了半日,也不知怎地,今儿个竟大好了!”
“远哥儿?”王夫人顿时暗恼不已。只是她如今没心思去对付陈斯远,只一门心思想吞了妙玉的家产来填补公中亏空。
见王夫人沉吟不语,那周瑞家的又道:“太太,下头婆子听说,那妙玉好似不打算在府中多留了。我看啊,要不了几日就要离府呢。”
王夫人顿时冷笑一声儿。
周瑞家的抬眼观量王夫人神色,又递话儿道:“不是我多嘴,只是咱们家养了这般久,她又拿着咱们家的名头多次往来宫中,旁的且不说,得的赏赐都是靠着娘娘的颜面,总不能让她平白拿出府吧?”
王夫人暗忖,那妙玉当自个儿是孙猴子不成,既入了五指山,还想全须全尾的出去?天下哪儿有这般便宜的事儿?
留在府中,王夫人有的是法子对付她;便是出了府,那法子反倒更多了。
贾家人等不好动用,她自是要动用王家的关系。不过犯官之女,而今在京师举目无亲,小小手段便能将其如蚂蚁一般捏死。
于是王夫人便道:“罢了,就当好聚好散,她要去,只管让她去就是了。只有一样,往后出去了,再不好拿贾家的名号行事。”
“这……”周瑞家的心有不甘,抬眼瞧了瞧,这才应承道:“是,听太太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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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堂茅舍。
小喇叭芸香自正房里出来,便被红玉堵了个正着。亏得她兴致正浓,便巴巴儿将方才扫听来的信儿说了一遭。
香菱这日还留在新宅,五儿、红玉二人听罢俱都蹙眉不已。这大宅门里的门道,聪慧如红玉早已门儿清,便是不大关心的五儿也时常听柳嫂子体己。
因是待芸香颠颠儿而去,五儿便忧心道:“姐姐,我看大老爷八成是亏了银钱……你说回头儿会不会算计到大爷头上来?”
红玉气闷道:“还好你说?我看十成十要寻咱们大爷来算计!”
五儿便道:“我看,莫不如劝大爷搬出府去呢,如此岂不免了许多烦扰?”
红玉瞧着五儿没言语,心下暗忖,就算要搬出去,也要大爷舍得才行啊?单是红玉自个儿知道的,便有苗儿、条儿与司棋那三个小蹄子,余下的还不知有多少呢。以自家大爷那个性儿,只怕宁可多出些银钱也要留在府中,也要恣意丛。
再说,就算不考虑那些莺莺燕燕,单是为了林姑娘,大爷只怕也不好搬走。
于是红玉便道:“大爷若是走了,林姑娘怎么办?”
五儿到底差着年岁,纳罕道:“又与林姑娘何干?那婚事不是早早定下了,莫非还能反悔不成?”
红玉舒了口气,心下实在忍不住,便低声提点了一嘴:“婚事自然不会变,可人若是没了呢?”
五儿愕然不解,红玉也不解释,正待入内服侍陈斯远,便见宝钗领了莺儿又来了。
红玉不敢怠慢,紧忙迎了二人入内。
宝姐姐便问道:“你家大爷可回来了?”
红玉道:“早回来了,这会子正在书房呢。”
宝钗点头应下,任凭红玉打了帘栊,略略低头便进了内中。那陈斯远早已从书房迎了出来,二人对视一眼,陈斯远便知宝姐姐私底下有话儿要说。
当下略略言说几句,屏退左右,宝姐姐便道:“姨妈方才寻我,催着我这两日要妈妈回来一趟。”
陈斯远道:“太太此番算是得不偿失啊。”
“你知道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