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执情急之下,就是伸出手,把在一旁看着饭菜垂涎三尺的苏轼给拉了过来,解释道:“复陛下,这位是臣的小舅子,姓苏名轼,最喜钻研吃食。尤其对这庖厨之道、吃食之趣,那更是痴迷得很!”苏轼猝不及防,一个趔趄,嘴里还叼着半块刚偷摸塞进去的肉,鼓着腮帮子,茫然地抬起头,乌溜溜的大眼睛瞪得溜圆,懵懂地看着满屋子忽然聚焦在自己身上的目光。“陛下有所不知,这‘东坡肉’之名,并非臣所起,实乃这小子琢磨出来的!”韩执语速极快,眼神却无比真诚地看向赵祯。“他说这肉炖煮之法,讲究火候由东至西,层层递进,如同翻越山坡,方能得此醇厚滋味。又言其色泽红亮如朝霞映东坡,故戏称为‘东坡肉’!臣听着倒也有几分歪理,便由着他胡闹叫开了。”厅内一片寂静。所有人都被韩执这“神来一笔”给弄懵了,目光齐刷刷从韩执脸上,移到了那个嘴里塞着肉、一脸无辜的少年苏轼身上。周妙安和苏轸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韩卓捻须的手指微微一顿,苏洵更是眼皮一跳,下意识就想开口替幼子辩解几句——这瞎话编得也太离谱了!轼儿才多大?苏轼眨巴眨巴眼睛,感受着姐夫按在肩头那带着暗示性力道的手掌,又看看眼前这位穿着黄袍、笑容温和却目光如炬的皇帝,再瞅瞅那盘让自己魂牵梦萦的红烧肉。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了,便是顺着韩执的话说了下去:“回官家的话,姐夫说得对!这名字确实是小子胡诌的!”他语气坦然,倒显得磊落,“小子就觉着,李婶炖这肉,火候忒讲究!”“开始得像东边日出,温温吞吞浸着;到了中间,那火就得像爬坡,劲儿得足,让肥油滋滋往外冒;最后收汁,得缓下来,像日头落到西山坡后头,慢悠悠地煨着,把那滋味儿全锁进肉里!”他边说边比划,手臂模拟着火势起伏,脸上带着沉浸其中的兴奋:“官家您方才尝了,是不是觉得入口先是糯,像踩在东坡刚下过雨的软泥上?“然后肥的化开,瘦的酥烂,酱汁儿浓得糊嘴,像日头把东坡都晒透了!那红亮亮的颜色,可不就是朝霞映着东坡田埂嘛!”“小子觉得‘东坡肉’这名字,又顺口又贴切,比什么‘红煨肉’、‘酱方肉’好听多了!就硬塞给姐夫用了。”他说完,还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偷偷瞥了韩执一眼,那眼神分明在说:姐夫,我这瞎话圆得还行吧?我可是把吃肉的“心得”都掏出来了!厅内再次陷入短暂的寂静。苏洵嘴角抽了抽,想训斥儿子胡言乱语,又觉得这番“歪理邪说”竟诡异地描绘出了几分炖肉的精髓,一时语塞。张茂则垂着眼,嘴角极力压抑着笑意。这位苏家小郎君,有点意思。至于苏轸,差点就信了——毕竟东坡肉这个东西,在她的认知里,就是韩执自己研究出来的。要说和他没关系的地方,也就是做菜这一方面了。赵祯看着眼前这眼神明亮、带着点少年意气又努力装得一本正经的苏轼,终于忍不住朗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好!好一个‘翻越东坡’的火候论!好一个‘朝霞映东坡’的色泽说!”“扶平伯,苏先生,你家这小儿郎,小小年纪,于这庖厨之道,竟能悟出如此‘天地气象’来,着实有趣!心思活络,口齿伶俐,将来必非池中之物啊!”他这笑声和评价,瞬间化解了厅内所有的紧张。韩卓和苏洵连忙躬身:“陛下谬赞了,小儿无知妄言,当不得真。”“当得!怎么当不得?”赵祯兴致很高,“这名字取得好!火候论更是妙!‘东坡肉’,好,甚好!听着就比那些俗名雅致有趣!朕看这名头,以后就叫定了!”他转向李婶,温言道:“李婶,你这手艺,配上苏小郎君这名号,相得益彰!今日朕算是有口福了。”李婶激动得满脸通红,连连道谢:“谢陛下!谢陛下!老奴惶恐!”此时赵祯又是注意到了那一锅羊蝎子,便是问道:“此羹又是何名?”赵祯饶有兴致地用银匙轻轻搅动了一下汤汁,看着附着在骨节上炖得酥烂的筋肉,“香气如此霸道,与‘东坡肉’的温醇迥异。”李婶连忙上前一步,答道:“回陛下的话,这锅叫‘羊蝎子’。是老奴照阿郎给的方子炖的,说是用羊脊骨,加了好些香料药材,炖足了时辰。吃着暖身,滋味也足,最是驱寒解乏。”“‘羊蝎子’?”赵祯重复了一遍,这名字带着十足的市井烟火气,与“东坡肉”的文雅形成鲜明对比。他舀起一勺汤,吹了吹,送入口中。“好!痛快!”赵祯忍不住赞叹一声,“此羹入口如烈火烹油,麻香辛烈,暖意直透脏腑!确是驱寒暖身的妙品!韩卿府上,不拘一格,雅俗皆备,实乃口福之地。”“陛下:()北宋,开局娶走苏家八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