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母的目光始终未落在时降停身上。
她慢悠悠地吹了吹茶,瓷杯刮擦的声响在寂静的客厅里格外刺耳。她一言不发,只是垂眸啜饮,空气仿佛凝滞般令人窒息。
终于,她抬眼:“余儿,去给妈热壶奶茶。”
“啊?”江余更加紧张了——又要支开他?
上一次他被支走后,两人差点掀了房顶的惨剧还历历在目,都已经成了心中不可磨灭的阴影。他攥紧拳头,声音发涩:“妈,这次……我不能走。”
出乎意料的是,江母没再坚持,只是淡淡地瞄了时降停一眼。
时降停默默将礼品放在角落——他太清楚这些对江母毫无意义。
她要的,也远不是金钱堆砌的虚假赔礼。
他双膝重重跪地,额头低垂,喉间滚出三个字:
“对不起。”
字字千钧,再无赘言。
“伯母,欠您这声‘对不起’,太久了……”
这声道歉承载了太多。
雨水突然在记忆里倾盆而下。那年他明知江余是江母的命,却还是亲手把那根救命稻草推进了深渊,近乎掐断了一位母亲的半条命。
恍惚间又听见雷声中支离破碎的哭喊,像被掐住喉咙的夜莺。
如果当年没有选择推开江余……
让她失去了唯一的孩儿……
江母会怎样?
他不敢深想。
这声迟来的道歉,他必须说。
江余心头一紧,伸手想拉起时降停,却在最后一刻松开了力道。
就在他要跟着跪下时,时降停轻轻托住他的手臂,无声地阻止了这个动作。
江余简直是两边为难,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缓解气氛。
寂静在房间里不断发酵。
时降停的膝盖渐渐失去知觉,却比不过心头漫上的钝痛。他保持着跪姿,如同赎罪的囚徒等待永远不会到来的赦免。
江母终于开口了。
“你叫错称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