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玉容脸色煞白,一时间反应不及。元老夫人却领会到了重点,示意嬷嬷将桌上的鸡汤端来。“劳烦太医看看,这山参鸡汤有没有问题?”太医上前查看一番,答道:“这是上好的野山参,百年难得一支,温良滋补,并不会伤及胎儿。”宋子豫面色僵住,随即皱眉看向顾玉容,斥责道:“到底怎么回事!”顾玉容亦不敢置信,她明明往山参中加了东西,怎么会没问题?她抓过茹姨娘的丫鬟,质问道:“是她!她方才明明说,茹姨娘是因为多喝了半碗鸡汤才出事的!”丫鬟吓了一跳,跪在地上道。“回将军,奴婢没有说谎!姨娘确实是多用了鸡汤,饱腹不适,于是去外头遛弯消食,还在鹅卵石上滑了脚,是姜夫人恰巧路过,才救了姨娘。”“姜夫人伤了腿,只能就近回了姨娘房中,又派人去请了大夫。”这时,茹姨娘的声音从屏风另一侧传来。“是了,今日多亏有姜夫人相救,不然妾身的孩子恐怕就保不住了。”闻言,宋子豫脸色一阵白一阵红,赧然汗下。他把气撒在顾玉容身上:“都是你,搞不清状况还乱说话,成什么体统!还不向殿下认错!”顾玉容咬牙,心中有苦说不出,只得跪下认错,挤出了两滴眼泪来。“是臣妇误会了,望殿下莫怪。”元老夫人也有些挂不住脸。明明是姜绾救了人,他们却当着太子的面,将她诬陷成了害人凶手。他们成什么人了?裴玄看都没看顾玉容梨花带雨的脸,懒得理会。他本就对宋家的私事不感兴趣。武试场上的青芜是真的,他已经派人将她拖住了,如今只看,姜绾是不是真的在里面了。裴玄道:“既然无事,将屏风挪开,本宫同姜夫人说几句话。”茹姨娘轻咳了一声,说道:“请殿下恕罪,妾身受惊未定,衣衫不整,实在,实在不方便…”“既然如此,姜夫人自己出来也可。”裴玄道。“本宫的事情很重要,一定要当面和你她说。”屏风里静默了一瞬,姜绾的声音传了出来,隔着帘账和屏风,有些闷闷的。“既然殿下坚持,臣妇出去便是。”紧接着,是一阵艰难挪动的声音。“夫人,小心!”随着茹姨娘的一声惊呼,众人皆抬头望去。山水屏风落地处是镂空的,能清楚地看到一人摔在了地砖上。海棠花裙摆,露出一双莹白细腻的脚踝。裙尾染着几处血迹,在日光下格外明显。太医见状,忍不住道:“殿下,微臣刚为姜夫人固定了脚骨,此时走动,疼痛难忍不说,怕会落下跛足的病根,一辈子就…”裴玄眉心微不可查的一蹙。元老夫人和宋子豫对视一眼,眼神都藏着疑惑。如此对一个官眷妇人,可不是皇室该有的礼数。传出去,不知要被如何议论?太子从不是无礼之人。果然,裴玄眸光深沉,定定盯了屏风半晌,道:“罢了。”他撂下一句话,便走出门去。“既然姜夫人不便,那就改日再说吧。”元老夫人一众纷纷起身,亲自将人送到府门口。听见太子离去的声音,屏风后的茹姨娘长长出了一口气。碧螺出声提醒:“姨娘,起来吧。”她穿着姜绾的衣裙,从地上站了起来。擦去额头的汗珠,脸上满是惊魂未定。没错,方才佯装摔在地上的人,是她。而那浑似姜绾的声音…茹姨娘转头,不可思议地看向床上那位面容清俊的少年。前些天姜绾同她说,武试第一日太子会来府上,请她帮忙演一场戏,伪装成她在场的样子。其实今日姜绾并未出现,贴身丫鬟是她的人,自然会帮她撒谎。而大夫为妇人看诊皆会避嫌,隔着帐帘,自然不会看见,受伤的腿是碧螺的,那些血也是提前准备的鸡血。天知道,茹姨娘吓得心惊胆颤。稍有一步出错,便是欺瞒太子之罪。譬如姜绾交代过,利用顾玉容的疑心,让她不敢靠近,还有佯装顺从,太子便不会逼自己露面…幸好,一切都在她的预料当中。顺带着,也化解了自己的危机。依姜绾所言,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顾玉容有心害她落胎,一计不成,还会再生一计,防不胜防。而元老夫人眼明心亮,顾玉容今日的怪异举动一定会引起她的注意,稍加调查,便能查出山参被下药一事。元老夫人看重这一胎,自有办法惩治顾玉容。如此,也可保她平安生产。茹姨娘走神的功夫,院外已经响起脚步声,送完太子的宋子豫又折返了回来。她刚要提醒,却发现床上那少年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今日有劳姨娘。”碧螺一边说话,一边抬起脚。“待夫人回府,她会亲自来道谢。”茹姨娘眼见着她一个利落的收缩,受伤的脚踝便恢复如常。紧接着,快速翻窗而走了。夜晚,行止院中。姜绾从武试场归来,听了碧螺的回禀,知道今日一切顺利,也放下心来。在外奔波一日,她吩咐人去烧水,准备沐浴。却没发现,院外有一道人影,正在默默靠近。正是裴玄。他在沈辞的掩护下,走了角门而来,没惊动任何人。看着烛火摇曳的行止院,他停下了脚步。在玲珑阁养伤那年,闲暇之时,他曾与青芜研究失传的古香配方,二人一同辨识过多种香料。他发现,青芜嗅觉灵敏,却唯独对一种香料很不敏感。这是只有他们二人知道的秘密。而今日武试场上,他悄悄把这种香料沾染在了青芜身上。果真,对方毫无察觉。裴玄的确怀疑姜绾,同样,他也知她心性聪慧,密信上那人所设的陷阱,根本难不倒她。之所以配合,不过是转移她的注意力。他真正的用意,在这。如今只要看看,姜绾房中有没有这种香气…就可以证实他的猜测了。:()你迎娶平妻,我改嫁太子你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