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帘一掀,身着玉色锦云袍的姜绾露出头来。眉眼含笑,气色红润。不像进过大牢,反倒像去哪度假了几日。“有劳诸位相迎。”她缓缓走下车,眼神一一掠过门前。裴锋与裴熙冷脸站在一旁,懒得与她寒暄。唯有裴瑾,眼含善意地冲她点了点头。他听裴熙说过,那夜是姜绾将二人救离了蛇群,因此心怀感谢。“回来就好。”周氏皮笑肉不笑。她恨不得姜绾能在狱中吃点苦头,如今看她全须全尾的回家,实在笑不出来。倒是宋麟,如同见了鬼一般,忍不住破口道:“娘,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姬先…”顾玉容死死捂住他的嘴。姜绾满脸好奇:“麟儿说什么?”“没什么。”顾玉容强挤出一丝笑来,“他说厨房炖了鸡汤,特意给姐姐补身子的。”“有心了。”姜绾点头,认真道,“不过还是给麟儿多补补吧,这个年龄还当众失禁,怕是天生阳虚,不好好调理,将来连婚配都麻烦。”顾玉容知道姜绾在刻意激怒,她咬紧了牙关。她忍得住,宋麟却没这个心性,破口骂道。“你!你竟然羞辱我?!我要让外祖母找人…”“麟儿!”顾玉容心急,连忙喝止。母亲与姬先生的关系是私密。这是她结识的江湖势力,她的杀手锏,万不能被旁人知晓。好险,差点被宋麟说漏嘴了。好在,姜绾的神色并无异样,应当没有被她发觉。顾玉容暗自松了口气。众人移步正厅用饭。裴锋举杯,看向姜绾。“本王说过,会亲自向姜夫人赔罪,那日情急,险些伤到你,见谅。”姜绾回礼:“殿下客气了。”裴锋接着道:“安阳与我关系亲厚,她有孕在身,日后还要劳你费心。”他语气冷硬。与其说是客套,不如是施压。姜绾微微一笑,心中却一动。今日宋庭月为何叫几位皇子来,她不得而知。可裴锋一言一行皆在维护宋庭月,十分明显。好像生怕别人不知,他与宋庭月感情特殊。他们就如此不知避讳么?宋庭月可不像那么蠢的人。饭后,姜绾找到了独自在亭中纳凉的裴熙。裴熙一见她,就想起山上那些不愉快的回忆,当即就要避开。“三皇子躲什么?我知道那夜,你去了林中。”姜绾开门见山。“与宋庭月私会的那人是谁?”裴熙心烦道:“跟你有什么关系,我又凭什么告诉你!”姜绾盯着他道:“是裴玄,还是贺大人,或者军中侍卫?”裴熙摇着扇子,故作深沉:“你就别猜了。”姜绾“哦”了一声,突然道:“是大皇子,对不对?”这回,裴熙差点跳脚。“你…我警告你,你别乱讲!”姜绾接着问道:“大皇子和郡主,从前关系很好么?”裴熙见瞒不住,泄气地点头:“自然,当年若非安阳姐姐和亲东莱,她就要嫁给大皇兄的。”姜绾眸光一闪,若有所思。宋钰在宫中养了几日后,被御用太监亲自送回了将军府。太监顺带宣读了圣旨。景元帝赏识宋钰忠勇,特许他提前进军中历练。宋子豫有些不甘。这分明是他替宋麟铺好的路,如今宋钰竟也沾了光。顾玉容更是气得七窍生烟,宣旨的人一走,就将屋中摆件花瓶砸碎了一地。“夫人莫急!越是这个时候,您越要替小少爷打算啊!”丫鬟劝道。“不然,让那位姬先生想想办法?”一提起此事,顾玉容更觉头疼。“姬先生说,近日他得罪了不该招惹的人,行事需要低调。”丫鬟惊道:“姬先生不是在江湖中很有地位吗,还有他不敢招惹的人呢?他说得好听,怎么一到您用他的时候,就借不上力了?”“谁知道。”顾玉容烦得很,只觉自己倒霉。“也许是凑巧吧。”可明年的世子之争,麟儿一定不能输!如今京中对宋钰的评价颇高,她需要为宋麟造势。“麟儿跟着滕阁老读书,在文采方面一定胜过宋钰,如今,我要替他找一位有名望的武学师父。”顾玉容权衡许久,想到一个人。尘一大师。此人既有江湖地位,又在朝中声望颇高,连公主都是他的门徒。若麟儿能拜他为师,那宋钰便是拍马也追不上了。她提笔写了封信:“给姬先生,他人脉广,让他想想办法。”行止院中。宋钰替姜绾添了壶茶。“将军不喜我在军中立功,安阳郡主却有心拉拢,母亲觉得我该如何表现?”姜绾抬眼看他。宋钰疑惑:“母亲,怎么了?”姜绾摇头。他称呼宋子豫为将军,称呼宋庭月为郡主,如此自然。,!仿佛这府中人,只有姜绾是他的亲人。她将宋钰面前的茶盏推开,叫碧螺把温好的雪燕羹端上来。“你受伤未愈,不宜饮茶。”宋钰露出个笑来:“母亲让公主带了软甲给我,我只受了些皮外伤,公主将我的伤夸大其词,是想替我邀功。”姜绾放下心,亦笑道:“公主说尘一大师想带你拜师门,昭告众人,你是怎么想的?”宋钰道:“师父声名远播,等我在军中站稳脚跟,到时拜师,才不辱他老人家威名。”姜绾满意:“你长大了,做事心有成算,我很放心。”宋钰将碗中羹汤一饮而尽,告辞出门。后头的小厮看了他一眼,心中惊讶。公子极厌甜食,平日碰都不碰。而且那日,公子明明没穿护身软甲。他说,只有皇后亲眼看见血淋淋的可怖伤口,才会意识到情况有多危急,才会真心感恩他的相救,答应他赦免母亲。屋中,姜绾看着空掉的汤碗,轻叹了声。“这孩子,竟学会撒谎了。”碧螺道:“小公子是怕您担心。”姜绾失笑:“我何尝不知?你告诉小厨房,炖只乌鸡给他送去。”说罢,她看着窗外,突然道。“回府之后,你见过沈辞吗?”碧螺愣了愣,后知后觉道:“自从被蛇群围攻,沈侍卫下山去报信后,就没见过了。”“明日你去侍卫队打听一下…”说着,姜绾拧起眉,突然道。“不,让时序去查一下,他那日之后的踪迹。”:()你迎娶平妻,我改嫁太子你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