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月明星稀。栖云山林中西侧,裴熙偷偷蹲在茂密的丛林中,秋雨方歇,天气寒凉,他裹紧了狐裘斗篷,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裴熙觉得自己好像傻子。竟然信了姜绾的鬼话,来这蹲伏宋庭月。他已经在此等了半个时辰,小路上依旧没动静。“我就说嘛,安阳姐姐答应我保密的,她怎么可能来这?”裴熙冷哼了声,心中却轻快了不少,起身准备离开。刚走出两步,耳后突然响起脚步声。裴熙立即藏身到树后,朝山路上看去。月光如注,拉长了山路上的两道人影。“姜绾这个贱人太狡猾了,一会你出手要狠,一剑毙命,万不能给她留活路。”一道柔弱女声,是裴熙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可,话中的恶毒却令他十分陌生。裴熙死死捂住了嘴。“昨夜被她逃过一劫,算她命大。”身着夜行服的男子转过头,他以口罩覆面,声音阴戾。“有我亲自动手,你放心,一定让她死的透透的。”夜风袭来,撩起他的口罩一角。裴熙盯着他的侧脸,霍然睁大了双眼。二人又低声商量了几句,随后站在了山路一侧,默默等着姜绾前来。他们不知道的是,姜绾已经到了。“看来,我的任务完成了。”距离裴熙不远的梧桐树上,静静埋伏着两道身影。正是姜绾与裴玄。“人已经到了,殿下想怎么做?”“我不想打草惊蛇。”裴玄简洁道,“可那人面覆黑纱,看不清身份。”姜绾微微诧异:“所以,殿下想以我为饵,让他亮出身份?”那黑衣人一看就功夫不凡,而裴玄身边并未带护卫,若真动起手来…“怎么,怕本王护不住你?”裴玄眸光如炬,顷刻读懂她心中所想,嗤笑了声。“你想得到我的庇护,也该付出相应的东西,这才叫交易,不是么。”感受到肩膀上的压力,姜绾脸上的表情空白了一瞬。“殿下…不是想将我丢下去吧?”这梧桐树十分高大,从这摔下去,她肯定要落个半残。她睫毛轻颤,却佯装镇定,双手偷偷抱紧了树干。裴玄一贯见她精明强干,巧笑嫣然的模样。此时见她吃瘪,一时觉得十分稀奇。“本来没想到,不过你这么一说,我倒觉得是个好办法。”他提起姜绾的衣领,仿佛稍一用力,便将她扯离了树干。姜绾深吸一口气。裴玄这个混蛋,竟然真敢下狠手!她心中大急,挣扎不脱,扭头咬在了他的手臂上,而后快速移动到另一侧,紧紧抱上了树杈。裴玄“嘶”了一声,脸色阴沉得难看。“姜绾,你属狗的?”二人互不相让的对视,此时,山路尽头却突然亮起几束火把。一队兵士跑了过来,一看就看见了宋庭月和那男子,大声喝道:“谁在那里?”借着燃烧的火光,能看出来人穿着宋家军的服制。姜绾定睛一看,果然瞧见打头那几人中,正有二狗。她心头微动,暗道不好。“快带我下去!”她对裴玄道。宋庭月绝对没想到,没等来姜绾,她的行踪却先被发现了。她反应极快。眼见着兵士就要跑到跟前,自己逃脱不了,便对那黑衣人使了个眼色。黑衣人脚尖点地,施展轻功欲逃。肩上却猛然一痛。“有暗器!”他低声怒喝,目光扫过漆黑的四野,随即咬牙,捂着肩膀消失在了山林中。裴玄隐在夜色中,悄然收回了手。刚回过神,就见姜绾竟然跑到山路一侧,伸手将一名路过的小兵拖进了草丛中。正是二狗。二狗吓了一跳,刚想拔刀,看见姜绾的那一刻,又惊喜道:“姜夫人!”“嘘。”姜绾问他,“你怎么会在这?”二狗答:“昨夜之后,俺们队长觉得安阳郡主有问题,指不定还要想出什么害人的注意,所以偷偷留意她的动静,刚刚,队长发现她鬼鬼祟祟出了营帐,俺们在后面追着她过来,果然…”姜绾眼神黯淡。方才举着火把去质问宋庭月的,应该就是二狗口中的队长。只是他们没有证据,不能拿宋庭月如何。果然,宋庭月只说自己失眠,来此散心,至于那道黑影,她只字不提,三两句打发了兵士。离开之前,还问了那队长的名字。姜绾转头看了眼二狗,神色颇为复杂。“记住,今夜你没有看见宋庭月,若是日后将军问起,你就说你在营地驻守,什么都不知道。”二狗懵了:“为啥?俺分明瞧见她身后有个男人!她夜半与人私会,肯定有问题!”“俺要禀告将军,让他小心东莱…”“她是在救你。”裴玄冷冷瞥了眼,出口的话毫不留情。,!“你若想死,尽管同宋子豫说,看他会奖励你举告有功,还是会将你灭口。”二狗愣了,激动道:“这咋可能?将军不是那样的人!”男儿从军,一腔热血,对杀伐决断的将领天生仰慕。二狗也一样。况且宋家威名赫赫,世代守卫大雍,是所有兵士的信仰。二狗小声道:“夫人,我知道您是好人,可是我相信宋将军。”姜绾心中微叹。她清楚,军中情结,不是几句口舌就能撼动的。“你可以不信,但为了活命,最好照我说的做。”她深深看了他一眼。“意气行事前,想一想时序。”二狗攥紧了拳头,想起时序为救他险些丧命,眼睛闪了闪,终是没说出话来。翌日。众人启程,准备回京。姜绾因挟持郡主,获罪在身,由贺行云亲自押送。说是押送,不过是换了顶朴素简单的马车,连丫鬟都许侍奉在侧。宋庭月见姜绾惬意地在车上喝茶,眼底沉得发暗。一转身,又见裴熙从身边路过,面色有些憔悴。“三皇子。”宋庭月叫住了他,笑意盈盈的去拉他,“你没瞧见我么,怎么不跟我说话?”裴熙沉着脸甩开她的手:“…我没注意。”“你怎么了,心情不好么?”宋庭月拧眉,见他不说话,又道:“对了,你不是说阿绾要逃跑么,我还替她担心了一晚呢,她怎么好端端在这呢?”裴熙:不知道,可能我听错了吧。”他突然的不耐烦和生疏,让宋庭月十分惊诧,还没来得及问,就见裴锋和裴玄一前一后,相继从营中走了出来。“大哥,路上小心。”裴玄拦住了正要上马的裴锋,右手看似随意地按在他肩膀上。裴锋身形微僵,嘴角扯出一抹笑:“多谢太子关心了。”:()你迎娶平妻,我改嫁太子你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