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液体滚滚而下,又在下一秒被露比使劲擦去,她握着针剂,铿锵地说:“明白了,交给我吧!”
轿车剧烈晃动了起来,针头差点扎进程理下巴,好在露比稳住了。
“怎么回事?”佐伊握着车前顶扶手。
“泥土路太颠簸了,”杰克斯加足马力,一口气回归正常高速的路面,“请继续!”
接下来的路果然变平稳了许多,连带着露比焦躁不安
的心也慢慢平复。
“针尖斜面朝上,”戴安娜隔着屏幕指导女儿,“以15°角刺入,不要害怕!扎错了就拔出来。”
回忆着人生中为数不多成功的注射经历,露比默念着“冷静,冷静”,缓缓向静脉推入针头。
“我成功了!”露比又哭了,不过这次是喜极而泣。
“非常好!”戴安娜的投影摸了摸露比的头,“匀速注射药剂,不要太快,也不要太慢。露比,你为他打的这针,相当于从死神手里夺回了半个小时。”
“嗯!”露比把针收好,重新按住程理的伤口。
“燃油的消耗速度不对劲,”杰克斯神色僵硬,“我们的油箱恐怕漏了……”
“能撑到医院吗?”佐伊问。
杰克斯没有回答,只是更加用力地踩油门。
大家默契地安静下来,车内仅余杰克斯猛踏油门的动静,可无论他怎么挣扎,都无法延缓车速的降落。
轿车还是停住了。
“不行!动起来!给我动起来!”杰克斯从来没有那么生气过。他当然知道自己一无是处,又胖又黑还爱慕虚荣,自诩爱车人,却连驾照都考不到。除了雅各布,没人愿意听他说话,可雅各布上大学去了,所以他又变成了孤身一人。
杰克斯时常想着:这样没出息地活一辈子也挺好。
可为什么?为什么他好不容易战胜自己一次,好不容易得到一个朋友,上天却要残忍地收回一切?
凭什么?凭什么!我不甘心啊!
他疯狂地拍打仪表盘,可这辆车不仅燃油耗尽,电力也在战斗中清空,连喇叭都无法叩响。
“不准死!不准死……”趴在最爱的方向盘上,杰克斯却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恸哭。
「Icecream,icecream」
「Bunnyfavoriteicecream」
(冰淇淋,冰淇淋,小兔最爱的冰淇淋)
远处悠悠传来洗脑的广告曲,印着卡通大白兔的冰淇淋房车从地平线另一端驶来。佐伊和杰克斯一左一右飞下车,在高速路正中不要命地挥舞双手。
房车在路边停下,穿着不合身橡胶围裙,身躯壮如战神的男人探出车窗:
“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孩子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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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
被滴滴声吵醒的程理眯开一道缝,眼前的天花板陌生又熟悉,他稍微活动了下身体,浑身的骨头就发出了唉声叹气般的咯吱声。
“醒啦?”
朝思暮想的人骤然闯入视野,穿着病号服的李双脸上青青紫紫,手背还打着点滴,可怜兮兮的模样只比躺在病床上的他好那么一点点。
“小……”程理想呼唤她,但很快意识到自己喉咙干涸,脸上还戴着呼吸面罩。
“别强迫自己说话,”李双拖着输液架在床边坐下,她牵住程理手掌,细细摩挲虎口。
“警察把医院封了,阖家的竞争对手会替我们把不人道的克隆实验大肆宣扬的,以后不会有人再抓露比了。关于你,好消息和坏消息,想先听哪个?先听好的就眨眨眼。”
程理眨了眨眼。
“好消息,你现在睡的地方是本人的御用病房,治疗费戴安娜全免。坏消息,打中你的虽说只是弹跳的弹片,但位置很不妙。为了保住你的命,我做主给你更换了部分义体内脏。从今天开始,你和我一样是正儿八经的义体使用者了。”
程理给了李双一个“就这”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