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笑着抽出完好的香烟,像举着小小的生日蜡烛。
“锵锵!一根独苗幸存。”
“Yes!”李双开心地握拳,“真是天无绝人之路!等等再抽,先休息会。”
夕阳将整座塔染成璀璨的金色,远处的纸醉金迷被压缩成了一块块彩色的拼图,穿得像油漆工的二人坐在瞭望台边缘,四只脚在389米高的空气里惬意地摇晃。
李双将手撑在身后,仰着脖子欣赏天边的云彩,身旁的程理挂在扶手上眺望远方,与她相同的黑发在风中飘动。
聒噪的广告与鸣笛远去,李双耳畔只有空灵的风。
“嘿,还记得那里么?”
程理余光中出现了一只手,循着指尖的方向,他看到了埋藏在钢铁森林深处的古木。
“你是说……达斯维斯大酒店?”
“嗯哼,虽说更早以前我们在小巷见过,但正式知道你的名字是在达斯维斯。对了,你不好奇我为什么会出现在那么?”
“好奇,告诉我吧。”
“既然你诚心诚意地发问,”李双学着他把下巴挂在扶手上,“也不是不能告诉你。那家酒店老板的丈夫出轨了,对象还是个男的,她气不过,就让我去干掉他,呃……他们。”
“噗,”程理的眼睛在彩霞中弯起好看的弧度,“我不是故意笑的,原来你会接那样的委托啊?我还以为打小三不符合你的格调呢。”
“你把我想得也太高尚了,”李双白了他一眼,“只要钱到位,干啥都行啦!总之我完美完成了任务,金主妈妈看他俩死得那么惨,还给我加钱了呢。”
“已经过去快四个月了啊……”程理伸出手,将达斯维斯宝石般握在掌心。
程理的侧脸在风中若隐若现,李双静静注视着,像是高中生在午睡的间隙偷看同桌。
“这四个月简直过得鸡飞狗跳,”李双咯咯笑了起来,“没有一天是安生的,比我人生中任何一个阶段都动荡,不过……很有趣!”
“是喔,”程理认真地掰手指数数,“先是在天台大战中了邪的AI怪,然后你在游戏厅玩真人版拳皇,紧接着我们夜访极光剧院,甚至炸掉了一艘外星人的母舰,杀进莱茵大厦救国务卿……你考虑去写个自传么?说不定能大卖。”
“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李双洒脱地摆手,“完事送我本实体书就行。”
“说到这个,”程理满眼都是认真,“你不当赏金猎人了,以后靠什么生活呢?以前你说过灯塔的杂费很多,剩下的存款够躺平么?”
“噫,你的语气像个爱八卦的大叔一样!放心好了,我的钱绝对够用到死的那天,就算真的没钱了,问斯塔要嘛!他还敢不给?”
“亲兄妹也要明算账,只借不还总归不太好……”
李双很不想讨论以后的事,那样只会让她想起她没有以后。
“你好烦呀!我说够用就够用,我说可以就可以,你不要老是和我唱反调。再说了,你关心这个做什么?怕我没钱给你发工资?”
程理小声叨叨:“怕你没钱吃饭,又饿肚子……”
“异想天开,”李双心里乱糟糟的,“我流落沦落街头也和你没关系,你又不会养我。”
“可以啊。”
“啥?”李双以为自己聋了。
程理又重复了一遍,“我可以养你。”
望着他平静如水的侧脸,李双猛然想起了那两个青紫色的针孔。
我嘞个去,忘了他确实身体力行。
受不了了!心乱如麻的李双狠狠别开脸,生怕被他看到自己扭曲的五官。
对我没意思,干嘛要说这种容易让人误会的话?留给你未来的老婆不好么?我们只是朋友而已,太过界了吧!
可李双转念一想,现在才说过界未免太晚了,牵手拥抱都是其次,被他亲过额头也不算什么,重要的是她们曾经差点就……
理应分析完,李双感到了淡淡的崩溃,她现在全然做不到理直气壮地说我们是朋友了。
不是朋友,那是什么?
想不出答案,也根本不知道如何回答的李双只能凶巴巴地顶回去:“区区一个黑户,少学别人玩电影梗!打火机!”
程理乖乖掏口袋,“要录像么?”
“不,今天的时间,我不与任何陌生人分享,”李双把烟叼在嘴里,大咧咧地伸脖子。
“点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