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卡多徐徐踱至酒水台,“请坐吧,想喝点什么?”
“水就行,谢谢。”花子在他身旁的沙发坐下。
里卡多点点头,直截了当地问:“你怎么知道黛比是脑移植者?”
“我的朋友李双调查到的,”花子丝毫不遮掩她与通缉犯的关系,她将一块硬盘倒扣在桌面,“这里面的录像,能证明枪击案与她无关。”
“原来是为了她来的,”里卡多反应平平,把水递给花子后,他重新靠进沙发。
“说说看,她调查到了什么?”
“枪击案发生的别墅中,有个封存的密室,密室里藏有脑移植者专用的意识激活台。另外我们查到,黛比的真实年龄至少有58岁,她的外表不符合正常人类的生理特征。因此我们推测,黛比是假死,枪击案是她设下的圈套。”
花子说完这句话,里卡多又等了十秒钟,确定对方发言已经结束,才漫不经心地回答:
“既然是推测,那你应该同样明白,这些证据不足以作为呈堂证供吧?”
花子抿了抿嘴,“是的,它当然不能说服法官,但说服您的话,我认为完全够了。”
“噢?说服我有什么意义么?”
花子紧盯他的眼睛,“您得知黛比是脑移植者后,只是沉默,都没有问我那是什么意思,刚刚我说她是假死,您也没有太大反应,您早就知道真相,是么?”
里卡多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继而露出温和的笑容。
“眼力不错,好吧,我确实早就知道这件事。”
“你们的婚姻就是因此破裂的么?”
“哪来的三流报社记者……算了,确实有这方面的原因。”
“那您为什么不揭露这点呢?”花子急忙问。
“你这个口吻,就好像在问为什么我甘心被她毁掉一样,”里卡多换了个轻松的语气。
“当然是因为,做不到啊!义体派如日中天,我们这些守旧的人类派却日渐式微,对抗起来犹如螳臂挡车。你以为那些警探看不出来枪击案的疑点么?只是默不作声罢了。枪击案是个幌子,他们要用最耻辱的方式使我出局,就像猫捉老鼠,吃掉是最后的事情,玩弄才是正题。”
里卡多顿了顿:“劝你的朋友能跑就跑吧,虽然我不知道黛比为什么要带上她,但既然她已经这么做了,就不可能停下。”
“您看起来风轻云淡,”花子冷笑,“原来只是自暴自弃了啊。”
“是的,”里卡多垂眸,“这座城……不,这个世界很快就要完蛋了。”
“世界?”
“没什么,囚犯的自言自语罢了,”里卡多摇了摇头,“谢谢你特意来找我,你可以离开了。”
“我拒绝,”花子舒服地靠近沙发,“除非你告诉我,黛比的藏身之处在哪里。”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知道?”
“于情,你曾与她同床共枕多年;于理,你怎么也是个副市长。”
“找到以后呢?”
“干掉她。”
“大言不惭,”里卡多皮笑肉不笑,“要是能杀她,我早就那么做了
,黛比是个恶魔,人类注定无法与恶魔抗衡。”
“那你为什么要与她离婚?”
花子有点受不了这个男人的丧气话了。
“什么?”
刚刚还毕恭毕敬的女人,直接对着地位远高于她的男人劈头盖脸一顿骂。
“抱着她的大腿飞黄腾达不就好了么?为什么要激怒她?还要与她背后的义体派对着干?你在政界苦苦发展了这么多年,一定有想要做到的事情吧!现在翻盘的机会就在面前,你不仅不抓住,还要丢掉,蠢货啊你是!”
里卡多哭笑不得地看着暴怒的花子,无奈地说:“黛比的事,牵扯这座城、乃至这个世界最龌龊阴暗的秘密,卷入其中,很可能会死无葬身之地,确定要知晓么?”
花子一拍扶手,“死を视ること帰るが如し!”(万死不辞)
里卡多却没有着急说话,而是为自己倒了杯红酒,悠悠地晃着。
“我先来讲个故事吧,72年前,有两个天才义体医生,一个叫菲尼克斯印莫托尔瑞伯丝,一个叫松原正雄。某天,35岁的菲尼克斯确诊了渐冻症,不忍好友死去的松原正雄,用他们共同研究的脑移植手术救活了他。至此,脑移植手术正式诞生于世,而菲尼克斯,则成为了世上首个存活的脑移植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