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将秦王殿下气得不轻,蹙着眉毛,温软的瞳中满是凶狠的光。
拍桌恶狠狠地骂道,“你也是个蠢货。”
突然被骂,袁令仪都愣住了。
“狗屁的养育之恩,既然生了你凭什么不养育你,将你丢到兖州算是养育吗,将你卖给郑家算是养育吗。”
“郑寰品行那样低劣,连今日宴会上与你素不相识的贵女都担心你的安危。而他们呢,有人在意你的死活吗?当他们用这些绑架你的时候,就没什么恩德可言了。”
林春澹大声地骂道,骂完后气喘吁吁的。
掐着腰缓了好久,伸手一把拉住她的手腕,迫使她抬头,“看着我的眼睛。”
少年眉眼昳丽,神色却是愤怒的、反叛的。
浅淡的瞳仁犹如琥珀般,在阳光的折射下犹如宝石,漂亮极了。
“告诉我,你真的要这样吗。你如他们所愿嫁给郑寰,日后被欺负被凌辱,死在郑家他们也不会流一滴眼泪的。”
“你不欠他们的,也不欠任何人的。你是你自己,每个人生下来都是为自己而活的。我知道他们是怎么绑架你的,但本殿下话撂在这。”
“无论是谢泊还是你父兄,谁再说这种狗屁不通的话,我就亲自送他嫁给那头肥猪。”
曾经他也是这样的,林敬廉难道没绑架过他吗?那种渣子没有尽到任何当父亲的责任,让他奉献的时候倒是一副无私的样子。
可他林春澹向来不做让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因为他始终相信,即使再渺小也有活着的价值。
没有人爱他,他就爱自己。
林敬廉想利用他,他就算做男妾也绝不让他如愿。
谁也别想逼他放弃自己。
“无论怎么样,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林春澹说完,突然想到了什么,抿唇补充了句,“我知道谢泊是怎么教育你们的。可为什么不能自私呢,我们明明只是人而已。”
明明只是人而已。
又不是神。
袁令仪那双习惯了冷漠看待一切的眼睛,从未如此明亮过。
深深的触动,眼底浅浅的颤动,像是在平静到快要干涸的死水里注入了一缕清泉。
她第一次开始思考,可以这样吗?
从来没有人对她说过这种话,所以她总是理智的,冰冷的,不近人情的。
就像那次谢庭玄病重,她觉得林春澹那样很笨,是徒劳无功的,是没办法改变任何事的。
可是,为什么不能做无用的事情呢,为什么不能仅仅是为了自己的心呢。
就像从来没有人告诉她,人是可以只为了自己而活的。
林春澹的话像是点点星火,照亮了她。
她看到了炙热的自己,听见自己的心一遍遍地说不要。也许它一直这样说,只是她总是刻意忽略。
不想嫁给郑寰,不想这样嫁给任何人,想做女官,想实现自己的抱负……更想,见一见席凌。
“你说的对。”
那只永远妥协,永远向下垂着的袖子里,拳头重重地握了起来。
她的神色不再平淡,眉毛紧紧地蹙在一起,漆黑的眼睛坚定又有力量。
“我,不要这样。”
闻言,林春澹终于长长地舒了口气。
他松开袁令仪的手腕,坐回位子上。
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掌心发麻,还有点疼,明显是因为他刚刚群情激昂地拍桌子导致的。
真疼。
“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