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再见。”
这三个字,男人念得格外重。紧接着,他缓缓抬目,那双幽邃的眼瞳紧紧地凝在少年身上,就好像要将他每时每刻的样子都刻进骨血里一般。
远离故土,心病缠身,江南的冬夜寂静又潮湿。孤枕难眠时,寒鸦凄鸣时,梦里梦外都只剩下一个人的名字。
活着是为了什么,荣耀尽失,朋友散尽,一路遣放至江南,人人都笑他登高跌落,嘲讽讥笑。可他从不后悔,从不在意,只是不明白老天为何要这样捉弄他。
为何他唯一想要的,也得不到呢。
他因为林春澹病得几近死去,但将他从死亡的边缘拉回来的却还是林春澹。
他还想再见他一眼。
“要再见。”
短短的两句话,却令林春澹微僵,脚下犹如生根了一般,无法动弹丝毫。
只能看着谢庭玄由屈膝坐着的姿态,转变成跪姿。他跪得挺直,却又能以这种姿态悄无声息地靠近他……
直至跪在他的脚边。
虽然屋里燃着暖炉,地下还是冰凉,林春澹下床太急,没来得及穿鞋袜,赤着脚站在地上好一会,脚也被冰得有些麻了。
但他现在显然无暇顾及。
却不想,谢庭玄垂目时,视线落在他的脚上。茭白的颜色,薄薄的皮肤下隐隐能看见青色的血管,但却因为与地板的接触,冻得发红。
几乎是本能一般,他伸出手,覆住少年的脚掌,似乎是想替他暖暖。
可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却将林春澹吓了一跳,几乎是本能般,差点一脚蹬在男人脸上。
他缩回脚掌,谢庭玄却不依不饶地贴上来,攀着他的衣衫,喘息引诱:“殿下,我真的好想你。”
有多想呢。仅仅是和少年一瞬的接触,就足以令他浑身滚烫,宽大的衣袍几乎掩映不住他的异样。
分腿而跪,他离林春澹的脚实在太近……
但林春澹并未发觉他的异常。他还心有余悸,寻思谢庭玄到底是跟谁学的,竟然去握他的脚,估计一个没注意就亲上去了。
这个混账。
“你别在这赖着。”少年眼皮微跳,最后警告他道,“再不走,我就真的叫侍卫了。明天上报到父皇那,你是想被流放岭南还是就地处死。”
“流放岭南,我还会再回来的。”谢庭玄垂目,眉眼沉静,像是在说什么很甜蜜的事情一样,“死的话也是死在京中。等我变成鬼,就能无拘无束,永远陪伴在殿下身边了。”
就算世上没有鬼,也无碍。人都是贪心的,之前他只想再见林春澹一眼,可见了一眼就想再见第二眼,然后日日相伴,永不分离。
所以,死也是无碍的,不能陪在林春澹身边,他宁愿去死。
听他说话,林春澹好看的眉头越皱越深。先是觉得谢庭玄是真不要脸,流放岭南他也能跑回来?然后听到后半句,心里咯噔一下。
忍不住向前踏了一步,琥珀眸里满是愤怒,他低头怒斥道:“谢庭玄,你是不是疯……”
最后一个字还没出来,他先感受到脚趾被烫了一下。
一声隐忍而克制的闷哼。
林春澹微楞,侧目看去……看清楚之后,脸颊一瞬烧得滚烫。
太炙热了,男人跪在他面前,明明是下位者。但自下而上仰视着他的眼瞳是炙热的,情谷欠翻涌着,如同惊涛骇浪般,要将他吞没。
林春澹想要往后退,却被一只有力的手握住了脚踝。
让他的脚紧紧地贴住,让他的脚被烫得发晕,还有些怪异的痒。
少年咬紧唇,心想着这个混蛋竟然都这么不要脸了。他还留什么情面!
轻轻地嗤笑一声,他微微加重力道,真的踩了上去,不轻不重地,揉面一样。
他低头欣赏着谢庭玄被折磨的样子。清冷的容颜上依旧面无表情,只是耳垂红得要滴血,那双深邃的眼睛始终凝视在他脸上。
松开了他的脚踝,分腿而跪,任由他折辱。
或者说,这对于他来说,并不是折辱。怎么可能是折辱呢,他跪在少年的面前,眼底满是痴迷,却还克制自己,迎合少年脚的节奏,凑上来,追着。
直至灯火摇晃,揉皱了时间。
浆水沾湿了他衣袍的下摆,点点落在林春澹的脚上。他捧起那只脚,吻在他的踝骨处,嗓音低哑,带着点点餍足,“感谢殿下的赏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