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越级调动禁军的事情不仅传到了皇帝耳朵里,也被宦官吹进了秦氏母子俩的耳朵里。
秦献容先是惊喜万分,心想着这么久了,可总算是抓住了太子的把柄了。
帝王最多疑,禁军专门拱卫天子。陈嶷作为储君,原本地位便十分敏感,他竟然不仅不避讳,还专门调用。
更让她欣喜的是,太子调兵去的是谢府。太子党一脉的肱骨便是两人,他们兵刃相见,闹了内讧,简直是天底下最好的消息了。
她赶紧命令下人再出去打探,并将此事快速地透给远在宫外的秦家人。试图趁人之危,赶紧治陈嶷一个意图谋反的罪名。
就连幽禁在宫中的陈秉都知道了。他笑得合不拢嘴,幸灾乐祸。谋反可是重罪,陈嶷这个太子算是当不下去了。
更重要的是,皇帝原本就没几个儿子。剩下的,就他最尊贵。
搂着怀中的美人,他笑得畅快,“命里有就是有啊,到最后这皇位还得是我陈秉的。”
至于帝王宫殿里,始终没有传来任何响动。静悄悄的,毫无波澜,每个人都在猜他会如何对待自己的这个太子。
寅时三刻,宫门大开。
薄光冥冥,雾气蒙蒙,万物还没苏醒时,各方势力已悄然而动。
崔党一脉,秦氏门臣,已率先跪在了紫宸殿外,高举奏折,誓要参太子陈嶷一本,斥其越级行事,意图谋反。
皇帝没接见他们,直至陈嶷也来了。
他也在殿外候着,袁嘉上前,传达陛下口谕,询问他:“太子殿下,圣上问您可有话说。”
陈嶷不卑不亢,颔首跪下,声音洪亮:“回陛下,儿臣无话可说。私自调动禁军是重罪,儿臣无可辩驳。”
他弯腰,深深地叩首。
身后跪着的,是秦家旁支的那些官僚。他们听见陈嶷所说,顿时将心放到了肚子里,心想:
私调禁军可是重罪,陈嶷竟会直接承认。这下就算是陛下想袒护他,他这个储君也算是做到头了。
不等陈嶷话说完,他们先齐声高呼起来:
“陛下,太子身为储君乃是一国朝臣之典范啊。他私调禁军,置陛下于何处,国之律法何存,如何能做好群臣的典范。于臣,他是不忠。于子,他是不孝啊。”
“陛下,祖宗基业千秋万代,王子犯法需与庶民同罪啊,求陛下惩处。”
“求陛下惩处!”
声音此起彼伏的,打断了陈嶷的叙述。他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慌张,反而站起身来,面对着这群宵小。
冷笑了一声。
第66章利落的一巴掌那你知不知道我爹是谁?……
太子温和,鲜少露出这等神色。
宵小们看着他冷漠的眼神,莫名地感到心里发慌。
下一秒,陈嶷猛然转身,朝向大殿。寒风刺骨,他的衣摆被甩得飞起。
快步走上台阶,长长的玉阶高得看不见尽头,天边隐隐泛着五彩的朝霞。
他大声道:“儿臣罪无可赦,但儿臣此番为陛下找到了思念多年的人。”
“他,生于元贞四年。那是个下着大雪的冬夜。”
“十七年,儿臣终于找到他了……”
余下众人皆是满脸奇异,不知太子究竟在说些什么。只有年长些的,当年在朝的臣子神色颤动了一下。
前来传旨的太监袁嘉已经变了脸色。他惊异十分,猛地跪下,颤巍巍地看着陈嶷,说不出话来。
而始终安静的大殿里,终于传来一声响动。
那是玉笔摔在地上、四分五裂的声音。
天际之处,浓云翻滚,红霞卷着灿烂的光芒,拱卫着朝阳缓缓升起。檐下的冰棱、未清的积雪,折射着灿烂的光辉。
昭示着今日是个绝好的艳阳天。
身穿绣金玄衣的少年,玉冠高束,脊背挺直,踏着晨曦而来。容色俊俏,有着一双浅色通透的眼睛,好像将世间的朝霞都浓收在眼底一般。
带着清冷冷的高不可攀之感,从宵小中间穿过,走上玉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