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监被盯得浑身发麻。
就听他漫不经心地问了句:“王海,你收了贵妃多少好处。”
王海颤巍巍苦笑,掏出两锭金块,高举着放在头顶,道:“千岁大人,奴才知错了,这、这都是奴才一时贪心,奴才该死。”
“还挺多的。”男人淡淡道。
王海赶紧跪着朝前爬,一边扇自己嘴巴子,一边涕泗横流道:“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千岁饶了我这一回罢,奴才对您可是赤胆忠心,一片丹心照明月啊!”
崔玉响没读过什么书,但也隐约记得这话是忠臣献给帝王的,放在他们俩的身上。
嗤笑一声,垂目瞥了眼王海那怂样,道:“滚一边去。回去告诉秦献容,想让我消气,就——”
他微微拖长语调,踢了踢王海捧着的金块,殷红的薄唇肆意勾起,眸光晦暗道:“它,乘十倍。”
“是是是。”王海连声应道。
见九千岁放过自己,他终于敢用袖子擦擦脸上混杂的汗水。
正欲腆着笑说些什么,又听崔玉响道:“还有那个林琚,没曾想他……”
嗤笑一声,眉心的红痣都透着嘲讽,“只是去查了先皇后的死因,便能吓得一病不起。跟他爹一样,真是个无用的废物。”
“那?”王海揣摩着九千岁的想法,试探道,“要不要将他从礼部剔除出去。”
崔玉响淡淡道:“左右是个闲职,随他去吧。不过,还是谨慎些,派人把他给我盯紧了,别再出陈秉那样的乱子。还有太子,他人在兖州,手倒是伸得长,还在查先皇后的事。”
刚刚阅后即焚的信件,便是兖州传来的密报。谢庭玄还在府中养病,他又另寻了人,帮他查皇嗣之事。
这次,是从一根手串查起的。
“一根红玉手串。”
他笑容玩味,似乎想起了当年,先皇后戴在手腕上的那根手串。
鸽子血颜色的昂贵宝玉。
“是。”
王海应完,终于敢从地上起来了。
但他久久站着没离去,九千岁抬头瞥了他一眼,明显是疑惑他怎么还不滚。
王海赶紧谄媚道:“千岁,您最近为了陈秉的事可是操劳过去了。小人特地为您甄选了一批可人。”
“哦?”崔玉响靠在座椅上,语气散漫。
便见王海急匆匆地出门,领进一水儿的貌美少年。
有的肤如白玉,有的瘦弱单薄,弱柳扶风,有的也有双桃花眼,只是颜色太深。
但无一例外,都和那人有着许多相似之处。
崔玉响看着这群少年,心里明白王海这是奉承讨好他,也没拒绝。
随手招过来一个,就是那个桃花眼的。
少年也怯生生地看着他,眼睛也是蒙着层水雾一般。但崔玉响看着,总觉得他伪装得太过劣质。
伸手捏住他的下巴,漆黑的眼瞳如阴冷的毒蛇一般,毒辣阴狠。
少年眨眼,软着声音唤了句:“千岁。”
却不想,崔玉响表情变得厌恶起来,直接毫不留情将他推到一旁,冷声道:“丑,都滚出去。”
王海吓得脸都白了。
马屁拍到了马腿上,他赶紧哆嗦着将少年们都赶出去,自己也不敢多留。
心中颤抖,从前九千岁不是最喜欢这个模样的少年了吗?他可是循着那人的样子,好一顿挑出来的。
*
谢泊来到京城的目的没有达成。他本不欲离开,还想再在府中赖上几日,但没人给他这个机会,下人们殷勤极了,连夜打包好行李,翌日一早便簇拥着他上了马车。
而他铁青着脸,面颊上还有善念留下的抓痕。此事也是十分好笑,昨日善念报仇之后,站在原地喵喵了好几声,然后嗖地一下蹿不见了。
只留下无能狂怒的谢泊。他怒斥下人,让他们赶紧把这个小畜生抓回来。但下人们明明知道善念是春澹养的猫,却睁着眼睛说瞎话,说它是从别的府里蹿进来的野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