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斥责,是训教,更是威胁。
薛曙脸色一僵,下意识想要反驳,却找不到理由。他是世子,早晚袭爵,但也只能怼怼林琚这样的小官,谢庭玄品阶极高,的确有资格训斥他。
其次,谢庭玄出身世家大族,是两榜状元,是清流之首,更是万人拥戴的君子。除了家世,他没一样赶得上的。
唇张开又合,嗫嚅两声后,终是老实闭嘴。垂首答了句:“是,谨听宰辅教诲。”
他格外不忿,看着林春澹和男人亲昵的动作,酸意更是不住地涌现。手指攥成拳,骨节处都泛着白,但他却不能做什么。
即使恨不得冲上去将两人撕开,却还要装作无事一般,默默目送他们离开。
薛曙不甘地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却意外发现谢庭玄的袖子沾着些血迹,被他身上的素衣衬得格外刺眼。
只是刚刚,他一直站在林春澹身后,衣袍掩映,谁也没看见罢了。
薛曙皱眉,一时没想到他为何会袖口沾血。直至他余光瞥见地上的血迹,因着长廊下是赭色的木板铺成的,所以血迹落上去并不是很明显。
但注意到了一滴血,便会注意到所有的。
他的视线追寻着,然后发现……赭色地板上,一滴又一滴的血,连成长串,轨迹正好同谢庭玄吻合。
联想起刚刚长廊下,谢庭玄那鬼一样的做派。薛曙神色微僵,下意识抬头望向跟在谢庭玄旁边的林春澹,内心咯噔一下。
哪里还觉得那是种亲昵,春澹简直是误入狼窝的羊!
别跟他走。他很想这么说,但想起林春澹厌恶他的神色,又硬生生地吞了下去。
心想,就让他误入狼窝吧,这样他才能知道究竟谁才是值得托付的良人。
他脑海中再次涌现谢庭玄刚刚那副样子,跟大白天撞鬼一样,下意识地害怕起来,骂了句:“真他妈邪门。”
*
马车内,金炉内沉香燃尽,丝丝缕缕的香气萦绕在林春澹鼻间,沁人心脾,和谢庭玄身上的香气一般,仿佛扑进了他的怀抱中。
林春澹遥遥地想起上次去西山寺,他躺在谢庭玄怀中安睡时,嗅见的就是这极其安眠的味道。但那次没有燃香。
“你要睡过去了?”谢庭玄坐下,看见昏昏沉沉的他,淡声问了句,却没掀眼皮。
少年倏然清醒过来,想起今天的这一桩桩一件件,还没个交代。他若是睡过去,估计真就能睡上一辈子了。
他咽了咽口水,又是照旧三套,先酝酿眼泪,然后跪在地上,再鬼哭狼嚎。
但这次,眼泪啪啪地落下来,他弯着膝盖就要跪下去。却被男人冷淡的声音截住:“不许跪。”
吓得他膝盖不知是该硬该软,一个不平衡,栽在了谢庭玄怀中。脸正好朝下,埋在了衣袍里。
意识到自己接触了什么不该接触的东西之后,林春澹脸倏然烧得滚烫,他下意识想要起身。
但却被一只大手稳稳地按住后脑,不准他动弹。
谢庭玄平静的声音自上方传来:“总是跪,总是哭,但还是不乖。夫子说你上课迟到、睡觉,还敢找人代写课业。林春澹,你胆子很大。”
语调毫无波澜,云淡风轻的,林春澹几乎可以想象到男人冷淡自持的神色。
可,真的如此吗……
少年红着脸,虽然隔着几层厚厚的衣物,却仍然能感知到他变化的情绪,膨胀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