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猫。”
少年捧着脸,叹息着骂道。
连猫都欺负他。
前来拜佛的香客们很多,人声略显繁杂吵闹。但嘈杂环境中忽然静了一下,空气里传来阵阵悠扬的钟鸣。
“咚——咚——”
撞钟声古朴苍远,回荡在庙中,回荡在山谷间,惊飞几只树梢上休憩的倦鸟,却只留下阵阵涟漪。
林春澹脚边的白猫也受到了惊吓。它猛然拱起身体,犹如惊弓之鸟般骤然蹿到旁边的树丛里。
“别跑啊,我还没摸到你呢。”少年站起来,下意识想要去追。
可又发觉自己只有两条腿,应该是追不上这四条腿的坏猫。
便兀自停下了脚步,失望地叹了口气。
谁知抬目望过去时,却发现它并没离开,而是停在树丛旁,正优雅地舔着毛,时不时看他一眼。
林春澹试探性地追上去,它也没再次蹿开。
可只要离得太近,坏猫便会懒洋洋地往前迈出几步。
高傲又慵懒的样子,分明是逗他玩。但林春澹也不算聪明,一下子就上当受骗了。真的撸起袖子,一路跟上,像是势必要摸到这只坏猫的样子。
寺外,鹊噪枝头。
留在马车中的谢宰辅不言,只一味看书。可窗外燕语莺啼,惠风和畅,偏偏扰得他心绪烦闷,久久未能平静下来。
终于,还是掀帘下车。看向候在车外的席凌,淡淡问:“他还未回来?”
话语中,指向的人清晰无比。
谢庭玄微微蹙眉,有略显不解。
林春澹每每最爱黏着他,就算是呆在一辆马车里,也要使尽手段躲进他怀中。所以这次他也理所当然地认为,少年虽然先行下车,也终会耐不住寂寞,回来求他一起同行的。
可过了这么久……为何还未回来。
席凌有着侍卫的职责,所以一直注意林春澹的动向。见郎君如此询问,微微颔首,欲言又止道:“春澹少爷似乎追着一只猫,到寺后面了。”
一只猫?林春澹竟然因为一只猫,全然不顾他还在寺外。
谢庭玄眉头蹙得更深,薄唇紧绷。过了半晌,才沉沉道:“去看看。”
席凌作揖,还未来得及回答。又听郎君补充了句:“他一向顽劣不堪,招猫逗狗的,别再被抓成了大花脸。”
怎么都有些欲盖弥彰。
两人先后入寺。谢庭玄长身玉立,俊美容颜引得许多小娘子频频侧目,更叹的是他身上那股疏冷淡然之感,好似神明临世,不可亵渎。
可无人能想到,这位冷淡郎君的手掩在衣袖中,早已不自觉攥紧成拳。
波涛都藏在看似平静的水面下,他禁不住地想:先前是一个阿兄,现在又是一只猫。
一只畜生也能排在他前面了。
而这边,林春澹只顾沉浸式地捉坏猫。
但不仅没追到猫,反而在不知不觉中被这只大坏猫引到了寺庙深处。
这里与前面的大殿相距甚远。古树参天,僧像双手合十,神情慈静,漏下的天光在它身上形成斑驳的光斑。略显陈旧的朱墙映着摇曳的竹影,显得格外深幽宁静。
也因此处没什么香客,反倒隔绝了前殿的纷杂烦扰。
而始作俑者,那只大坏猫正坐在廊下栏杆上,张着嘴,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林春澹暗暗磨牙,终于意识到自己好像被这只猫耍了。他目光幽幽,说:“坏猫,你玩了我这么久,总得让我摸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