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念张开自己的手,手腕一转,便握住了薛尽贺的指尖,将手指穿插进去,拉过来两只手夹着,像是小纸人儿们喜欢他们的铜钱一样,满心都是对这只手的喜爱。
他整个人都被薛尽贺圈进了怀里,夏天,闷热的夜晚,房间里空调运作着,清爽又凉快,靠在这个世界上最喜欢的人的怀里,还握着对方的手,池念很少有感觉这样,整个胸口里都漫溢着幸福。他往薛尽贺怀里蹭蹭,想把脑袋埋进人颈窝里,却被衔住了唇瓣。很轻柔,也有些生涩的吻。
薛尽贺并不常亲吻他,即使他们现在都睡一张床上,也顶多就是抱着睡到一起,纯素,半点别的什么都没有,偶尔猝不及防被亲一下,都是浅尝辄止。像这样细细密密地探索,呼吸交缠,绵绵地去感受对方的温度和气息,轻微隐秘的水声在寂静的空间里无限放大,池念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他感觉自己整个心脏都快痒得要炸掉了。
他们都没有什么经验,磕磕碰碰的,池念有时候甚至还会忘记怎么呼吸,分明是很温柔、很温柔的一个吻,但他却总是喘不上气来,最后跟一摊软泥似的整个人软绵绵地团在人怀里,低头小口小口地喘着气。
脑袋里混乱得像是这边当地的特色火锅——熟烂的米粒在里面翻滚,都快熬成浆糊了。
薛尽贺为什么突然,这、这样子亲他……怪不好意思的。
有时候,半夜被闹醒,池念偶尔也会幻想某些欢愉到极致的场景,但他怂得很,永远有那个色心没有半点色胆,连被牵牵手都要面红耳赤好半天,可当被薛尽贺放开的时候,又像是心头被挖空了一块儿,鬼使神差的,池念撑着软烂的身体往上一扑,两节白白的手臂挂到人颈窝上,黏糊糊地缠上去讨了个亲亲。
这回是他主动的,但刚刚似乎没学到精髓,总是笨拙地嗑到牙齿,他自己倒是没事儿,但把薛尽贺的嘴给咬破了,还尝到一丝淡淡的血腥味儿。池念讨好地舔。了两下那细细的伤口,像是犯错之后找补的猫,被不轻不重地咬了下舌头也不生气,偏了偏头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
真是恶人先告状。
或许是太过于投入,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挤压着将缝隙填满的东西已经变得格外有存在感了。池念有意无意地蹭在那上头,不像是什么都不懂,倒是很像早有图谋。小东西胆子还挺大,更让人没想到的是,不仅是胆子大,还胆大包天。当耳边的手抓住他的头发,池念微微歪着脑袋,和狰狞的、颜色沉沉的东西对比着,那张干净漂亮的脸如同天使般纯洁,因为充血而鲜艳的舌尖扫了扫唇上亮晶晶的水渍,乖乖地问他:“不行吗?”极致地反差几乎要吞掉所有的理智。
刚刚冲洗过还残留着的沐浴露的香味,很好地冲淡了某些浓烈的味道,吃下去或许会显得不太雅观,但谁也想不到池念会这么坏心眼,竟然专挑着顶头嘬得啧啧发响,跟玩玩具似的格外主动,看不出半点不情愿。不过池念还是没去尝试那个东西是什么味道,他脸上头发上都沾到了,还好他还没洗。做完坏事的池念想跑,却被一把薅住了后脖颈,那宽大的掌心裹上来的时候,吓得他小小声地讨饶。
他只是不想在薛尽贺的面前留下任何不完美的形象,他自己虽然什么都不嫌弃,可是打死他都不想在薛尽贺面前丢脸。
这算是卑微吗?他只是想永远只展现自己最完美的一面而已,可是薛尽贺不放过他,当他自己都闻到那算不上好闻的味道的时候,急得都快哭了。
怎么能这样呢?这不公平,他自己都嫌弃自己。池念越想越伤心,还真难过得往下掉小珍珠。
薛尽贺看他一脸倔样,吻去他面颊上碎光闪闪的泪痕,语气里都是无奈的笑意:“怎么这么犟?”
池念委屈得直埋脑袋,嘀嘀咕咕说:“你就是香喷喷的,我就是臭熏熏的,我不想被你嫌弃不可以吗?”
“你看我的样子,像是讨厌吗?”薛尽贺学着刚刚某个坏家伙的样,用拇指往顶头上磨,磨得池念在他怀里一抖一抖的,红扑扑的鼻尖和眼尾特别可爱。
池念气鼓鼓地把脸鼓成包子不说话,他怎么薛尽贺是不是哄他的?可他都没开口,薛尽贺就能看出他脸上的不相信。
“等等,等等!不可以,薛尽贺!”池念急得都连名带姓地呵斥了,可以前薛尽贺出行还得用轮椅的时候,他都掰不过对方,更别说现在。
完了。池念心如死灰,强大的脑补能力都能让他开始想象今后被对方厌倦的生活了,可是这样的画面没畅想多久,他就晕晕乎乎的只剩脑海中的一片空白了。
池念跟丢了魂儿似的,如果这是在漫画里,他多少会褪色成黑白的线稿飘去浴室洗澡。
虽然什么都没发生,这的房间里又没有足够的工具,他总不能叫小纸人儿们拿着钱出去给他买吧?那不得把本来就三更半夜开门的店主给吓死吗?
池念洗完澡出来脚底都是飘的,薛尽贺已经靠在床头关暗了灯,就等着他洗完过来睡觉。
一看到薛尽贺那张冷清如天外仙的脸,池念就会想起平日里看不见的角度下的那张脸。
不行不行,再想等会儿睡不着的。
池念摇摇脑袋,赶紧把那些想法给甩出去。
原本想着,怎么说,也算是清空了一番库存,今天晚上大概能睡个安稳觉,半夜被闹醒的时候,池念都有些懵懵的。他缓缓回过神,思绪一点点回笼,这才发觉本来应该好好休息的玩意儿比往日还要更加精神。
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偏偏他还不敢把抱着他的人吵醒,不然谁知道薛尽贺会不会把昨天没完成的事情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如果是在薛家的宅子就算了,偏偏现在他们还得和秦家人打交道,昨天下山之后不久,甚至连晚饭都没吃完,秦家人就已经找到了符合薛尽贺描述的目标。
不过这些事情,薛尽贺说他不会插手,对方遭到反噬已经受到相应的代价了。
毕竟剪断红绳的是池念,若是换作其他人,恐怕连这术法都破不了,池念却只是剪断了捆在铜钱上的红绳,就引发了数倍的反噬,这一年来对方偷走的气运,恐怕都会因为这场反噬而全部抵消!
这就是使用五鬼搬运术的副作用,不该属于你的,即使得到了,恐怕都会通过各种因缘际会还回去,也正因为薛尽贺早就算到会是这么一回事,事情并不算棘手,他才只收了秦家一成的身家。偷运这种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秦家的运势就算被偷走了,对方有没有这个福报消受都是一回事,等偷来不属于自己的运势,大到引来了天道的瞥视,随后一报还一报,秦家的运势就会停止继续流逝。
只不过这样的话,遭受的损失肯定比及时止损要大很多很多。
因为人心是贪婪的。
品尝过富有和权力的味道的人,又怎么会轻易放手呢?他们只会越来越贪心,最后把自己也赔进去。
薛尽贺并不打算插手这件事,秦家人想怎么处理,他管不着,只是会给一两句建议,看在秦家如此知情识趣的份上。
很少有人请他办事一点儿都没得罪他的,甚至还把池念给哄得很好。
不多说,不多问,让做什么就埋头去做。
薛尽贺并不介意给秦家人点拨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