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快把自己说服了,直到张渊的脸突然跳出来,瞪着他的黑眼睛,沉沉地盯着他:“不要生病。”
不要生病,至少不要生大病。季苇一翻开手机相册,有一个单独的分类里专门存着病历照片。
昨天刚做了心电图,结果显示除了心率过快没有太大的问题。再往上翻,快一个月之前的彩超结果也跟以前一样。
正在犹豫之际,电话打进来,季苇一下意识点了外放,甚至都没看清那是谁?
“小季总,”一个低柔的男声从听筒里传过来:“老周跟我说你要给季总的婚礼找司仪?”
季苇一才想起自己刚刚在饭桌上给几位做主持的朋友发了消息,有两个人当即回复档期不合,这是第一个听上去很积极的电话。
他轻声笑,张嘴说话牵动唇上的伤口,只好格外文雅的发音:“怎么样,给源海集团的CEO主持婚礼跌不跌你的份儿?”
对面一串爽朗的笑,电话打了快半个小时,季苇一心头一桩大事落地。
挂了电话,才看到界面还停留在和张渊的聊天记录上,最后一条消息是张渊拍的星空。
季苇一想起来,自己摔倒之前原来是打算拍一张月亮给他的。
他撑着身体坐直,也懒得再走过去了,就那么对着窗户把画面放大。屏幕上的风景却模糊不清,他对了半天焦,才偶然间发现原来是镜头摔裂了。
季苇一忽然愣住,他为什么要给张渊发照片?
他到底想要和张渊以一种什么样的状态相处呢?
夜色透过窗子映进季苇一的眼中,恰有云来,把月亮挡住。
季苇一最后只在屏幕上敲了下一句:“注意安全,早点休息。”
*
之后几天季家为这场突如其来的婚礼忙作一团,陈梦初母亲病重,大半时间待在医院里。季津心疼未婚妻,不要她过多操心婚礼的事情,只是自己也手忙脚乱。
反倒是季苇一对这些事更得心应手些,在这一行的熟人也多,主动揽了很多事过来,整体忙忙碌碌。
那天摔倒之后,心脏并没有出现什么超出平日的不适感,除了膝盖的疼痛让他不得不放慢行动。在家忙起来之后总是跟他人一起行动,季苇一作息反而规律了一点,缠绵的上呼吸道感染终于痊愈。
一周多以来,他和张渊的联系也固定在张渊每天“吃了吗”“睡了吗”“病好了吗”“收工了”。张渊里例行打卡,季苇一有问必答。
也就单纯是答了答。
直到许琮提醒他张渊过几天会有两天假,问季苇一有没有什么特殊的安排。
“两天假难道还要回来一趟?不够路上的时间。”季苇一嘴上说了,后来还是问张渊:“你放假有什么想法?”
消息发过去就没有下文,季苇一没在意,没空看手机在片场实在再正常不过。
他放下这事就去忙别的了,结果一等等来的是程秋的电话。
“过两天张渊有假,你打算让他回去一趟吗?”
季苇一却没觉得程导有那个闲心思当张渊的生活阿姨““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额,也没有。”程秋闪烁其词:“就是,他助听器坏了,这边地方小也不好修。”
“助听器坏了?”季苇一疑惑:“怎么坏的?”
“动作戏,不小心掉地上被踩了。”
“那就让他回来吧。”季苇一没太放在心上,只是想着两天折腾一趟倒是辛苦,临挂电话,又听见程秋说:“张渊还是……非常努力的。”
什么意思?他隐约感觉这不像是一种单纯的夸奖,又觉得程秋本也不是很爱拐弯抹角的人,叮嘱许琮:“给张渊订往返机票,提前问一下助听器坏了要修多久。”
电话那头的程秋放下手机,剧组正在晚饭,人人围在支起来的小桌边抱着饭盒。
同组的男演员边吃饭边拿眼睛瞟着张渊手背上烫出来的两个泡:“小伙子,很有职业精神嘛。”
正在埋头苦吃的张渊意识到似乎有人跟他说话,抬起头来很茫然地看了他一眼。
程秋叹气,助听器确实是踩碎的,踩碎之前的事她没有跟季苇一说。
一场要从经过火中的戏,燃烧点没有控制好,开机之后忽然有火窜上来,她刚要叫停,张渊就那么冲进去了。
他跑出来的时候有火苗已经舔到衣服上,还好布料经过特殊处理,张渊在地上稍微蹭一下就灭了。
镜头倒是精彩的要命,现实中她都担心差点要了张渊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