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至于他其实正在嫉妒程秋,当他近距离的端详张渊的时候,这种嫉妒才变得清晰起来。
这是一张神奇的画布,能激发灵感,让人生出要在上面涂几笔的心情。
从他第一次见到张渊,他就幻想过如果让他掌镜,会拍出什么样的镜头。
而现在为了不浪费这样画布,他正在亲手把张渊拱手相让。
归根结底,他当然不是嫉妒程秋拍张渊,他无非是也想和程秋做同样的事情罢了。
怎么还不叫停,季苇一觉得时间过得太慢,好像他和张渊就在这里两厢对望,已经过了几个钟头。
他再次把注意力放回到张渊的脸上,意识到正在有更多的鼻息喷在他脸上。
张渊正在缓缓地凑近过来。
他要做什么?
季苇一紧张起来,不自觉屏住呼吸。
逐渐向他凑近的张渊忽然停下来,静静地盯着他,然后抬起手,在自己的唇上摸了一下。
看他看他太投入,季苇一条件反射般同他做出一样的举动,也摸在自己的唇上。
摸到一点湿。
他低头看着自己指尖的一缕红色,嘴唇上的伤口微微疼痛。
刚刚下车时不慎磕到了下唇,原来这么半天伤口还没有凝固。
这对他而言不怎么值得大惊小怪:前几年心脏手术之后,他一直服用抗凝药物,久而久之凝血功能受到了一点干扰。
但是他忽然意识到,他在一直看着张渊眼睛的时候,张渊盯着的其实是他的嘴。
张渊看人,从来都是看人的口型。
所以这么长时间,他都在看着他的嘴唇。
季苇一的耳根忽然烫起来,抬头看,被阻挡的光线在张渊脸上投下一片光影,沿着他的鼻梁整齐地裁切。
右半边脸专注地看着他,左半边脸神秘莫测。
季苇一几乎忍不住要从桌子上站起来,一直站在摄像机后面的程秋终于开口:“好,可以了。”
她工作的时候,整个人呈现出一种惊人的冷静状态,点头朝他们走过来,光从表情看不出满不满意。
“很好,很漂亮。”
背对着她的张渊没听见她在说什么,只是指着季苇一的嘴唇问:“很深?疼吗?”
季苇一挥挥手,没回答他的问题:“结束了,导演在叫你。”
他趁张渊回头地功夫舔了舔嘴唇,铁锈的味道在嘴里蔓延开来。
腕上的电子手表震动起来,他低头看,屏幕上跳出一行可能房颤的提示。
颤就颤吧,他有些恼火的把手表摘下来装进口袋里。
反正他那个器官从小就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