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松开手,大量空气充斥肺泡,长时间缺氧导致你头晕眼花,你深呼吸,扶住冰柜勉强站起:“茉莉,我杀不掉它。”
冰柜玻璃表层起雾,你用袖子一点点擦干净,血铃兰里垂落的眼球黯淡无光。由于长时间的低温冷冻,茉莉瞳孔仍未涣散,还是生前温和模样,只是被血铃兰包裹显得格外怪诞。
你只是觉得,茉莉不应该死。
“为什么要杀了他?”
茉莉死在你怀里以后,这句话就成了你的口头禅。
你来到镜子前,一点点解开睡衣纽扣。
肚子里的异类利用爬满你身体的青紫色纹路来昭告它的存在,却又在你的锁骨胳膊等所有衣服无法遮盖部位消失得干干净净。
像是一种无声警告,你每次用剪刀抵住肌肤表面,青紫色痕迹会一次次加深,直到化为浓黑刻在你的血管深处。
你的胳膊干瘦,甚至能清晰看到旋转的手骨,大腿根部无法并拢,睡裤空荡荡地挂在腰胯,走动时犹如骷髅骨架,可偏偏腹部涨鼓出小小弧度,丑陋悬在骨架之上。
你凝视你。
你肚子里的东西是它们,既然如此,能承载它们的你还是人吗?
它们杀了茉莉。
“呕——”
腹部翻搅的恶心直窜喉咙,你捂嘴左手撑住洗手台,你握住沾满血迹的剪刀,水流强劲,血液混合银丝尽数冲进了下水道口。
你弓着腰呼吸,无法分清挂满脸颊的是泪还是冷汗,你身体不受控制地哆嗦,连带指关节肿胀发麻抽搐,痛感乱如麻。
你太熟悉这种“惩罚”。
每当你有异常举动,它都会让你右手剧痛不止,直到你全身脱力躺在地板上动弹不得它“大发慈悲”停住,让你身体纹路爆发剧烈的、必须用刀剖下去肉好像才会停的痒。
你跪摔在卧室门口,视野天旋地转,丢在地面的手机震动。上面沾满了茉莉眼睛里的血,因为干涸凝固表皮,显得晦涩不堪。
你拖动沉重脚步,闪烁的号码陌生,你本想等它自动挂断,可对方孜孜不倦,伴随接听响起的轻微电流,铁门敲击响动钝闷。
电话里,一道极为熟悉的男声入耳。
“露露,开门。”
他料到你就在附近,向前半步。
你听到了,赵立商的呼吸声。
很轻、很浅,却能掠杀掉你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