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立商立刻查看剩余照片。
无一例外,触目惊心。
“不喜欢露脸,还要拍?”
黄毛不得其解,他看着赵立商按时间顺序对应排好:“那小子这么自虐。”
赵立商目光徘徊,他答道:“不是他。”
“啥玩意?”
“这个人体型偏瘦,短发,拍得都有些曝光,说明皮肤很白,”赵立商眼毒,他一张张看过去,“如果我没记错,沁水高中一米七五以上的校服袖口会有标记,他有,说明人的身高在标准附近。”
赵立商凝视唯一对镜头比耶的照片。
纵使脸蛋被划得七零八落,手指附近却完好无损,图像因岁月模糊,仍能看出其指节匀称,从而推断出他的貌美风骨。
黄毛现在还没明白:“这跟赵立政的死有关系?”后者摇头。“他是谁?”黄毛追问。
“我记得学校有本毕业年鉴,上面有所有同级生刚入学拍的照片,”赵立商视线落在剩下未开封箱子,“如果能找到他,说不定就可以知道赵立政是被什么怪物所杀。”
黄毛愣住:“怪物?”
由于案件特殊,当年警方并未对外公布赵立政死亡的真实原因,统一口径的失踪却又举办了葬礼,处处透露着怪异。
赵立商捏紧拳:“两个月的审查时间我却对他毫无印象,一定有地方被所有人忽视。”
“是忽视……还是默契视而不见?”
黄毛手心浸汗,心跳如擂,终于问出压抑了八年的挣扎:“他是非自然性的死亡,对吧?”
赵立商目光冷淡。
黄毛却无所觉继续:“叔叔阿姨到底在隐瞒什么,甚至连葬礼都不允许外人参加。”
赵立商声音像滚水浇在铁板嘶哑:“你看到会所「那东西」的杰作了。”
回忆起会所店长尸体的惨状,黄毛作呕感翻涌,他的声音干涩:“东西?”
赵立商不再给出任何回应,他只是沉默取出照片、分开、摆好,机械麻木的重复相同动作。
他蹲着,黄毛站着。
视野范围从起初就存在着高度差,以至于黄毛比赵立商更先捕捉照片画面的异样。
一张毫无任何意义的抓拍图景对应一张人物特写,纵使对方的脸被美工刀划得稀巴烂,凭借万年不变的校服与剪刀手也能「辨认」出是同个模特。
照片的刀痕看起来杂乱无章,等退至一定距离,碎痕竟隐隐组合成个汉字。
“……”
可黄毛不敢乱猜。
他停顿:“喂,赵立商。”
等人转移目光,他接连后退三步,想让赵立商过来看,但后者更先示意。
“这些不是生活照。”
赵立商喃喃,他伸手,指腹压住其中交叠的某张。黄毛接过,看清后眼皮一跳。
看不清五官的少年双手捆缚反吊在香樟树,手腕勒得通红,本就细瘦的身体因牵引力与引力的双重作用拉成条线。拍摄者拉近焦距,刚巧拍到他悬空的脚尖与散得不成个的帆布鞋带。
鞋并未踩在地面,悬在半空。
痛苦、扭曲、挣扎的交杂情绪,所隔相纸都清晰传来。
这是模仿倒吊人?
同学之间没分寸的玩闹,说是抓拍更像有计划的谋杀。
照片拿在手里,黄毛停顿好长时间,再次开口前他清清嗓:“这又不能代表什么。”
“代表你印象中的乖巧弟弟其实是个遭人唾弃的校园施暴者。”
“等等,赵立政做的?!”黄毛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