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意识变得恍惚。
好像有手拽住你头顶,往上提呀提,把你的脑子啦脊骨啦,连带着血肉抬到半空晃啊晃,骨架碰撞,咣当咣当。
身体变得轻飘,你耳朵浸润潮湿,混合不知何处传来的潺潺流水音,仿佛让你回到在那场瓢泼大雨里,你无意摔下河堤,浑身湿透躺在水稻田等死的小时候。
你肚子又开始毫无规律地阵痛。
茉莉为什么要哭呢?
只你的视角望去,前者踉跄,一个没站稳,重重靠在墙壁,随即出现在视野里的“作案凶器”则是你收起的脚。
你僵在原地,因焦虑你下意识抬起手,用门牙一点点啃噬指尖。
茉莉撞见,他忙扑过来:“成露!请别这样!我没有放在心上!”
与你能摸到硬骨头的手背不同,茉莉常年干活,他指节比寻常人还大些,能轻而易举包裹住你掌心。
他小心翼翼捧着,犹如对待稀世珍宝。
“为什么……”
你低头,手指发抖,心底涌动突如其来的悲伤、懊恼、憎恨多种交杂,你无法立刻消化这些负面情绪,呆呆凝视半跪在地为你小心处理伤口的茉莉。
听到你呢喃,茉莉摇头,他犹豫,看着你的眼,神色腾起微妙。
“这都是正常的,成露。”
茉莉把你扶到沙发,在你后腰处塞来一个抱枕,犹豫抬手,笨拙地摸摸你的头,他的手掌能轻松覆盖住你脑袋。
干燥、温暖。
你泪眼婆娑望向他,茉莉抹去你眼角的潮湿,他一次次重复,像是叫你安心。
即便他眼底出现片刻茫然,但很快被怜惜压下去,他紧紧抱住你:“我一直在。”
你想推开他,但全身脱力。
你被动承受着他传来的源源不断热意。
夏季燥热,茉莉身上却有类似太阳的温暖味道,你轻轻吸鼻子。
“……”
你不喜欢这种味道。
墙壁的钟指向十点。
赵立商呆呆坐着,这是他短时间第三次望向钟表。
“呼……”
酒店的床软得根本无法笔直坐着,赵立商竭力保持姿势,就是想在刘成露进来的瞬间,能看到他最完美的一面。
露露在忙吗?
他整理上衣衣摆,扥平,心情从最开始的激动渐渐变为失落,再到现在的担忧:露露是被店长带走了么。
虽然他来这儿就是为了找露露,基本不听不理会所其他人,可多多少少能从旁人口中得知这家店老板对露露有着别样心思。
好像是露露念书时凑不够学费,父母任由他自生自灭拒绝出面签字,他连助学贷款都无法走全步骤,只能找到来钱最快的灰色产业。
店长同意他在这工作,不过每次坐台,都要提前去他办公室待上近半小时久。
至于做什么,没人清楚。
但露露每次出现,他模样疲惫,手背偶尔会浮现几道红痕,见到赵立商后用衬衫袖子遮挡,笑意盈盈喊他赵大公子。
赵立商耳根发烫。
他不敢与人长时间对视,双膝并拢,手指拘谨,视线始终落在露露系到脖颈的领带,再往上是对方尖瘦的下巴,苍白毫无血色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