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凑近。
那不是圆圈,是一个个凹下去的肉,形状如稻田特有的花斑蛇,只是周围全部因过度挤压凸起,才会有误以为纹身的错觉。
密密麻麻,有如小儿手腕口,从后颈攀爬到脊椎,大的附近拖带四五个小的,又很快被其余叠压。用手摸上去,坑坑洼洼,触感像未化完冻的半成品鱿鱼圈。
李择看呆了。
他只记得自己端着盆子去浴室,因目睹刘成露赤。裸侧身,大脑与手不听使唤。
刘成露、刘成露!他脑海仅剩这唯一的名字,他顾不得衣冠不整,冲出房门,连滚带跑去另一条对角边。
走廊杂物堆积,他无意间踢翻纸箱,踉跄磕了个跟头,赤。裸后背沾满土,痛感令李择一头磕墙,哆哆嗦嗦掏出手机想报警,却怎么也按不亮屏幕。
不亮!不亮!不亮!
就如过去半个世纪漫长,他终于碰到按键,结果拇指抽搐在尚未点开通话界面时又锁死了手机。
屏幕黯淡。
倒影出颗被藤壶类外轮廓的东西所寄生的圆状物,黑色尖端直愣愣地朝外伸,裂着口,一粘液滴落,滑出条手指粗细的蛇。
奇怪的是,那蛇不往下落,反而翘起身后看,以至于他瞳孔倒映着它竖瞳。
原来,藤壶寄生的位置是李择的脸。
一个接一个呀,堆成了小山。
山顶的蛇,又往他眼里钻。
“滚开!!”
李择猛地坐起身。
他捂住胸口,试图通过挤压平复完全紊乱的心跳,视野清晰倒映出天花板的轮廓。
是梦,还是现实?
他分不清。
手机、手机!
李择手臂胡乱挥舞,枕头薄被齐刷刷扔回地面,他终于从墙与床板的缝隙里掏出。
凌晨三点。
看着流畅滑动的秒钟,李择重重吐出一口气,他后仰摔回床,却又像是想到某事般反手摸向背。
那儿空空如也,无任何凸起坑洼。
他想哭,又想笑。
李择精神紧绷到极点,他如果不找点事情做,大脑无法消化这情绪,整个人会因分不清梦境现实而完全崩溃。
李择视线移到墙角的蒸煮一体锅。
然后,就有了方才开始的那幕。
……
李择喋喋不休,你听得胃疼。
锅里红薯玉米的香气蔓延,你却毫无胃口,捂住嘴,胳膊撑在盘起的腿,望向才刚泛起鱼肚白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