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面无表情低头,大部分水流沿你身体淌到拖鞋边,还有几条越过你身体,飞溅到白雾里,分开一点点空隙。
会有什么东西出来?
你转身,沉浸自省的李择未注意它,你不动声色调大水流,试图用热水冲开。
等不属于你的洗澡水浇来,你外耳廓忽然捕捉声异常响动:与长指甲剐蹭黑板的噪音类似,尖细得恨不得捅进耳道撕碎耳膜。
浴室空旷,你瞬间落锁定来源。
但不给你验证时间。
“你知道吗?”
李择慢慢扭头,身体正对墙壁,你本想无视,可李择似乎感觉不到痛感,明明脸上的青筋暴突,眼角密布血丝,视线仍焊在你不着一缕的躯干。
真怕他就这么硬生生将自己拧死,你还得出电话费喊救护车:“不知道。”
“我怀疑真正的凶手不是你们公司人事。”
你沉默,抬手指向他肩膀:“右边还有泡沫没冲干净。”
“哦、哦!”
李择终于放过他那可怜的脖子,他手掌胡乱擦过确定位置,整个人呆木木转身,露出后脖颈处的小鼓包。
你眼皮发涩。
似乎觉察到你注视,听着牙酸的咯吱声戛然而止,鼓包挤掉了坑洼表皮的脓液,出现两瞳孔的单眼。
你缓缓放下指方向的手。
眼珠叽里咕噜乱转,像是确定方位,又犹如辨别气息来源,它一点点校准,最终移动至能看到你脸靠底部的位置。
“……”
你这还是第一次遇到未经幻想肉瘤子就出现在对方身体上的情况。
鼓包翻涌,黑死死眼球以炸裂肉泥的速度疯狂向李择后背下爬,直到瞧不见李择原本肤色才善罢甘休。体积偏大的鼓包挤压小鼓包,小鼓包再堆叠更小的同类,以至于到最后都分裂不出来眼球,化作一条线,干硬在表皮。
不是环带状、不是肉团,整个背都是它们寄生区域,自大到小犹如鼓囊的葡萄,浑浊粘液无法被流水冲开,空气弥漫腥臭熏得你眯眼。
它们瞪大眼,瞳孔震动,像冲你微笑。
眼球中央生出无数蛇信子,它们汇聚粘合,直到变成条粗壮类似麻绳的长条物,咣一声砸地,又有处于红柱边缘的蛇分叉充当行走的足拼命向你的脚尖蹭。
李择脖颈爬满碗口大的鼓包,犹如吸血的蜱虫,他的瞳孔涣散,脸色灰白,仅剩出的气:“嗬……嗬……”
虽然没死,估摸也快了。
不想再与警方扯上关系,你伸手握住其中之一,犹如捏烂葡萄的失力感使得你未掌握好力度,脓包爆裂,粘液硬生生飞溅到你的手臂、侧脸。
你的脸被它们覆盖,蛇信生在眼角、眉心与唇边,不觉丑陋,反而有怪诞至极的荒唐令人无法直视的压抑美感。它们尖叫着雀跃着,拼命往你耳与嘴与鼻腔钻。
“恶心。”
生怕那大堆寄生肉瘤听不懂,你趁嘴巴尚未被它们塞满前。
“总是用这种形象,恶心。”
你随手扯下一只,盯住它明显呆滞的眼球,一字一顿:“我说,真的很恶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