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笑了下,仿佛刚刚这是一个1+1=2的蠢问题一样:“我当然是您的儿子啊,妈。”
“你!”她气急,还是努力冷静下来,把该问的问清楚。
“你两周前,转了一大笔钱给你父亲,到底什么意思?”
“不是很明显吗?把这些年你们养育我花的钱,还给你们啊,”闻燃顿了下,又补充了句,“连本带利,你们算算,应该是够了吧。”
“你是要和我们断绝关系吗?”
闻母此时大概是气急了,手都在抖,仅仅握着拳,显然是在竭力控制自己。
“对啊,你们就当没我这个儿子。”
“要不是钱也没那么好赚,我早就……”
闻燃的话没说完,下一秒,头猛然一偏,因为一个使出了全力的巴掌落在了他的脸上。
一道血痕突兀的出现,那是被戒指刮伤的,随后,整边脸也都渐渐发红发肿。
“你!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你……”闻母的手颤抖地指着闻燃。
气急败坏的同时,又像是一种事情彻底脱离掌控的恐惧和无力。
“我?我不过是你上位的工具罢了。”
“你什么时候把我当儿子对待了?又什么时候真的当过一个好母亲?”
“你不是问我,为什么祭奠陈女士也不见你吗?好,我告诉你原因。”
“因为她曾经给予过我善意,即便那个时候的我对她而言,只是家里保姆的儿子,但她不会在乎身份的差别,会对我笑,会温柔地问我吃不吃水果,会关心我身上的伤……”
“而你呢,我亲爱的妈妈,呵,可笑的是,你作为我的母亲,但给予我的母爱甚至不如一个陌生人的善意。”
闻燃的眼睛满是红血丝,却没有眼泪,他脖颈青筋暴起,语气满是痛苦压抑的爆发,却又绷着最后一丝理智,不至于变成撕心裂肺,可这样,却更显困兽最后的叫喊。
他脸上那被戒指划伤的一道已经沁出血来,缓缓往下凝聚,而后滴落在衣服上,只是落在黑色布料中,反而失去了踪迹。
“我……”闻母哑口无言,竟也无力跌坐在地上。
而旁边的黑色墓碑,陈舒的照片就这么静静看着面前的闹剧。
“我也是没有办法……你不是不知道你爸是什么样的性格,专制霸道,我只有把你弄成他满意的模样,我们母子俩才有办法继续生活下去啊,不然,他就会,他就会…找别的女人!让别的女人和她儿子来代替你我!”
“上次你是不知道,那个狐狸精,竟然都舞到家门口来了,还当着我的面笑,那简直是赤。裸。裸的嘲讽!我们马上就要被取代了!”
闻母试图解释,声音时高时低,手舞足蹈,像是疯癫了一样,越讲到后面,越歇斯底里。
闻燃冷笑了一声,似乎已经不想继续沟通了。
因为沟通无效。
“这情节,你不是应该很熟悉吗?你当时可是直接舞到人家家里了啊。”
闻母像是被这句话击中了要害,顿时也不手舞足蹈了,整个人愣在地上,像是想起了那些她不愿意回忆的过往。
——
时间倒回到二十多年前。
那时候,她只是一个刚从小城市来海城打工的打工仔,在厂里干过,也在洗发店干过。
但是可能因为她长得还算好看,即便打扮得土,也总是有人多看她几眼,胆子大点的就搭讪她,再胆大包天一些的,还会吃她豆腐。
而她无处说理,甚至还因为这被开除过,明明她什么都没做,她却成了过错的一方。
后来,便宜的合租屋里,她在按着找回来的招聘启事打电话,试图再找一个新的工作,不然,她就没钱付下个月的房租了。
有一个经常关着门的室友,她不知道对方是什么工作的,但似乎还挺有钱。
手上提的、身上穿的、脸上用的,都是她见都没见过的牌子。
就当她再一次已经找到人了为由拒绝掉时,那个室友敲响了她的门。
“我马上就搬走了,室友一场的份上,打个招呼。”那个女生说道。
她只是“啊”了一下,然后说了声“再见”。
其实她是有些好奇的,但她没敢去问对方到底是做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