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酒店,外面太阳很大,日光很足,章润竹被什么晃了下眼,下意识侧头看去,发现章惜妍戴了耳坠。
章惜妍的耳朵堪称千疮百孔,耳垂,耳骨,有着许许多多个孔洞,会随着服饰的变化而有选择地佩戴耳坠。
今天她配了一个有着长长流苏的耳坠,只戴在左耳,镶满碎钻,在充足光线下显得璀璨夺目。
留意到她的目光,章惜妍侧头看过来,用眼神询问。
章润竹挪开视线,有些释然。
像章惜妍这样爱美且三分钟热度的人,大概睡过一觉就忘记芍药耳钉了,现在她没戴,也没见对方问一句,兴许这件事无足轻重。
斤斤计较,耿耿于怀的,从来只有她自己。
余甄诗和章惟柏戴着墨镜,坐在遮阳伞下喝饮品,对面椅子上还坐着一个人,走近了才发现是尚文容。
章惜妍先一步忍不住,气势汹汹走过去质问:“你怎么在这儿?”
“异国他乡,都是平城人,一起度假挺好的,热闹有趣,还能叙叙旧。”余甄诗解释,“文容是自己来的,也没人陪着,跟咱们组队还能相互有个照应,我觉得没什么问题。”
“哪里没问题,问题可太大了。”章惜妍不满地嚷道,“这是我们的家庭旅行,临时让个不知根知底的陌生人加入,还算什么家庭旅行?谁知道她揣着什么心思接近我们的。”
这话可就太难听,太失体面,余甄诗有点挂不住脸,下意识看向章惟柏。
“章惜妍,你这是什么态度,向文容道歉。”
“没关系,如果惜妍不想看到我,我就不跟阿姨一起去晒日光浴了,在这里逗留几天也没什么问题,惜妍说的没错,本就是你们的家庭旅行,我一个外人确实不好中途加入。”尚文容表现得落落大方,没有卖惨,满是安慰和体谅。
这人实在太能装,章惜妍险些翻白眼。
章惟柏摘下墨镜,沉声说:“是我同意文容一起的,如果你有意见可以不去,而不是这么没礼貌地对客人大呼小叫。”
平时章惟柏属于和事佬风格,往往是余甄诗和章惜妍拌起嘴来,她负责从中调和,但今天反其道而行,一副不怒自威的模样,竟是少见地当着众人的面训斥女儿。
章惜妍大概也没想到会这样,愣了几秒,露出难受神色,沉默走到一旁,侧过头不再说话。
余甄诗面露不忍,悄悄掐了章惟柏一下。
章惟柏微微蹙眉,看起来心情也不算太好,但没有说其他迂回的话,站起身牵着妻子的手往游轮走去。
尚文容紧跟其后,临走前意味深长看了眼章惜妍,仿佛在打量战败的对手,是一种不露声色的嘲讽。
章惜妍攥了攥手指,意识到这是章惟柏故意为之。
对方发现了她对章润竹的异样感情,所以一再警告,让尚文容中途加入兴许也是出于这种考量,想要逼她认清现实,放弃不切实际的想法。
可惜她刚才太气急败坏,让章惟柏看到她对尚文容不加掩饰的故意,恐怕更加坚定想法,要把她和章润竹隔开,拨乱反正。
章惜妍磨动齿列,接二连三的打击下,有些萎靡不振。
“你不喜欢她的话,尽量少和她接触。”
章润竹的声音飘过来:“岛很大的,总能找到两全其美的办法,这样和母亲正面冲突会适得其反,你刚才冲动了。”
章惜妍没吭声,她确实冲动了,但也情有可原,毕竟Omega连她送出的耳钉都能扔掉,或许旅行过程中就会和尚文容看对眼,到时候她就真的没有办法了。
上了游轮,章惜妍不想被晦气到,早早就去了角落待着。
她带了相机,本想登岛后多留些合照或风景图,刚才被恶心到失去兴致,现在又不想看到对方那张脸,索性抱着相机去拍照。
晴朗无云的好天气,天空蔚蓝辽阔,和海面相接的地方模糊朦胧,几乎看不出区别,堪称水天一色。
她拍了一会天空和大海,感觉情绪似乎稳定下来,又开始考虑该怎样打探章润竹的心思。
正想着,忽然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
因为不久前刚听到过,章惜妍对此还算耳熟她往旁边退了退,眼中浮现出隐忍和厌烦。
没多久,尚文容出现在不远处,对方举着手机贴在耳边,不知在跟谁打电话,声音似乎和一贯的温柔和煦不同,带着点不悦的冷酷,好像在跟人吵架。
章惜妍对她的私事不感兴趣,但更不想现在出去和对方碰面,怕忍不住和这人打起来。
被迫偷听一会,章惜妍意识到什么,挑了挑眉。
——这尚文容居然不是单身。
不仅如此,她的另一半脾气应该很烈,因为尚文容训斥未果,很快就败下阵来,缓和语气哄人,很懂进退。
待对方挂断电话,章惜妍腿都快站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