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覃珺的尸体了。”顾云清低沉地说。
安许柳突然想起了什么,开口道:“对了,他临终前让我跟你说对不起,他知道错了。”
“二师姐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就能完美去除他身上的魔气,真是厉害。”陆诏安在一旁赞叹道。
安许柳低下头,轻声道:“他救了我,那一剑若真刺中我,后果不堪设想。那一击我实在是躲闪不及。”
顾云清问道:“你……希望我原谅他吗?”
安许柳皱起眉头,拉过他的手,让他的
眼睛看着自己的眼睛,摇了摇头道:“我不能强迫你原谅他,我只是想告诉你,你是对的,他后悔了对你所做的一切。”
欢凌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脸上的表情也放松下来。她应该相信二师姐的选择,不应该冲动生气。她只是担心二师姐被人欺骗,不幸福。即便那个人是三师兄,她也无法完全信任。因为那是二师姐,她最喜欢、最尊敬的人。
她见过二师姐柔软脆弱的一面,知道二师姐并非外人口中的坚不可摧。她所拥有的一切都是靠自己咬牙坚持得来的,天之骄子都不足以形容她。
欢凌的头靠在椅背上,顾月法轻轻抚摸着她的手,微笑着看着她。
顾云清缓缓开口:“覃珺一直就是个很吵闹的孩子,性格直率,容易受徐鲲鹏的挑拨和引导。这些我一直都知道,我不恨他。他的道歉我接受了,事情已经过去,我对他最深刻的感受是嫉妒。嫉妒他不用认真背书考核,就能让二师姐在榜单排名上逐个寻找他的名字;嫉妒他背书睡着时,二师姐会给他拿枕头垫着头;嫉妒他带回来的所有吃的,二师姐都会一一品尝,评价哪些好吃哪些不好吃;嫉妒他让二师姐喜欢上了白灵果和青提花糖;嫉妒他能站在二师姐身边,明明我才是那个应该站在二师姐身边的人。我和二师姐经常并列第一,明明我的名字离你最近。”
安许柳似乎没想到他的心里藏着这么多事,而她竟然一丝一毫都没有察觉。她又开始反思,真的吗?她真的一点都没有感觉到吗?安许柳开始回想,她好像确实看见过他很多次,但当时都被她故意忽略了。
回想起当年的情景,安许柳低下头,脑海中浮现出片段式的画面。当时背书时,他好像就在房间里。覃珺来找她玩,缠着她一起背书。覃珺一直待在房间里,只出去过一次,就是去大师姐书房拿书。那时候她看了他一眼,那时的她看不懂他奇怪的表情,不明白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为何不开口。现在她才明白,那是期待,他在期待她叫他的名字,让他跟着一起。
安许柳抬起头,看着顾云清的脸庞与当年的模样重合在一起。她踮起脚尖,在他的唇上轻轻落下一吻,心中默默道歉:“对不起,小云清。”
陆诏安连忙将头转向一边,而欢凌的眼眶却突然湿润了。她温柔地蹙着眉,看着安许柳的背影。如果二师姐幸福,她也会感动得流泪。她在心里下定决心,一定要保护二师姐和三师兄,让他们好好地在一起。
原来当初三师兄就喜欢上二师姐了吗?那还每次都装作一副不在乎的样子。欢凌捂嘴偷笑,想起当初她还在现场,真是完全看不出来呢。仔细看着,怎么感觉他们确实挺般配的。欢凌含泪微笑着看着两人。
顾月法垂下眼眸,盯着自己的手。情爱之事,她早已舍弃,无情道才是她该走的路。
顾月法低头凝视着手中的书籍,忽然间,她瞪大了双眸,惊喜地喊道:“我想,我找到相关的客观记录了。”安许柳闻言,猛地转过身,快步向顾月法走去。
这是一本鬼王晨嗣亲手撰写的笔记,顾月法缓缓开口:“还是由我来念吧,大家一起听听,或许能帮许柳理清思路。”
顾云清走近,欢凌主动让出了座位,让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紧挨着二师姐,而她自己则移到了大师姐的身旁。
安许柳将那一半的阵法图纸平铺在一张白纸上,将空缺的卦象一一填写在旁。那密密麻麻的阵法图案让陆诏安看得头皮发麻,心中暗自惊叹其复杂程度。每次二师姐都能以灵力迅速绘制,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此阵法乃是由层层八卦叠加而成的超强封印,想要复原其原貌,实属不易。
最佳的方案便是尝试复原,若无法复原,那便只能寄希望于破损的部分并非丢失的那一半了。
安许柳全神贯注地审视着图纸上的阵法,规律与克制之道尽在脑海中盘旋。每个攻击与保护的阵法都显而易见,但封印阵法却与众不同,它专门针对那些无法去除之物,因此会根据事物本身的特性进行变化。
顾月法的声音沉稳而清晰,前半部分皆是修炼中遇到的小困扰。这本手记并不厚重,部分字迹已模糊不清,只能大致通过上下文推测其完整意思。
终于,翻到了关于鬼修时期的记载。这一时期的文字开始变得支离破碎,夹杂着一些神秘莫测的词汇。
“鬼火盖于天泽,诽若震离之火,永生辛道诡易……”顾月法念至此,不知为何,心跳骤然减缓,水灵力也随之减弱。
一双手突然从后面伸到前面,她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手盖上她的眼睛,眼前猛地一黑,待重新恢复光明时,竟然能看见外面那些死去之人的鬼魂在此地漫无目的地游荡。顾月法难以置信地闭上眼睛,再度睁开。
“大师姐,你怎么不继续念了?”欢凌问道。
安许柳凝视着自己记载的内容,那些神秘莫测的词汇,像极了鬼术咒语。其中的隐喻,她似乎有所领悟。
大师姐猛地抽出长剑,恶狠狠地盯着前方,怒喝道:“沈逸子!我要杀了你!”陆诏安瞪大了眼睛,只见剑锋直指自己而来。顾云清举剑相迎,欢凌紧紧拉住大师姐的手,却丝毫无法撼动她的坚定。大师姐整个人仿佛僵硬了一般。
安许柳低头凝视着自己记载的内容,破解之法就隐藏其中。她咬破指尖,在顾月法的胸口写下了一个“兑”字。恍惚间,一丝黑影消散无踪。
安许柳终于明白,为何阵法之术会与鬼道医术一同落寞。两者虽有诸多相似之处,但一个遵循天道法则,一个却违背天道法则。
顾月法倒在欢凌的怀中,顾云清轻咳两声,鬼王的神魂一直在他耳边聒噪,不时在他的识海中横冲直撞,企图抢夺身体的控制权。
安许柳取出问天笔,推演阵法的合理性绝非易事。虽然大致知晓其方向,但要想达到合理,仍需排列组合数千次。更何况,还需计算阵法灵力含量的稳定性。封印阵法与其他阵法不同,它需要循环往复,否则过不了多久便会衰弱。
突然,她感觉额头被轻轻触碰。抬头一看,原来是顾云清在为她擦汗。尽管他自己也显得疲惫不堪。
欢凌正在检查大师姐的身体状况,而陆诏安则低头翻阅着一本书籍,似乎被其中的内容深深吸引。
“这个鬼王的预言,说的就是三师兄吧?三师兄最初传递回来的信息,我还有些不敢相信呢。没想到竟然是真的,鬼王这种东西,居然真的存在。我还以为,那只是吓唬小孩子的传说呢。”有人感叹道。
安许柳猛地抬起头,问道:“你那本书上有这些记载?”
陆诏安点了点头,回答道:“似乎像是两个人的笔记。一个是以鬼王的口吻,另一个则是以信仰者的口吻在用写字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