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故的一只手捏着扶手,沉默半晌道:“我想等您一起。”
这回换成沈书澜沉默了,似乎是不想让他等在这儿,对方将手中的酒杯向外伸出一点,身后一位侍应生很有眼色地立刻接过。
在沈书澜目光灼灼地注视下,对方的手缓慢抚上他的侧脸,指腹在皮肤上轻轻划过,有些热,似乎能感受到略微粗糙的指腹纹路。
“冷吗?”
室内空气的温度和湿度都已经调到最舒适的范围,但迟故的脸却有些凉,像是已经在凛冽的寒风中驻足了片刻。
“不冷。”对方的手松开,似乎带走了他身体里的一些凉气。
迟故从小就手冷脚冷,夏天也是如此,在他很小的时候,妹妹就喜欢贴着他睡,就像夏天抱着个降温器似的。
对方的眼里流转着些不知名的情绪,迟故总感觉今天的沈书澜和往常有些不同,望着他的时候,满是温柔,但却在不经意间能捕捉到片刻的迟疑。
“去楼上吧。”
沈书澜说着,没等迟故的回应,直接伸手握住迟故冰冷的手,两人一同走向楼梯。
虽是牵着手,但沈书澜始终保持着和迟故并排的位置,并不会超过他,两人之间还会留有半臂的空隙。
迟故就被沈书带着穿过人流,期间被数人绊住脚,沈书澜只是简单寒暄几句。
经过中午沈老爷子的那番话,沈家这庞大的家业正式交接掌权人的身份,这些混迹政商界的老江湖们都各揣心思,趁着这次彼此都有时间,省得以后约出来错不开时间,甚至有可能很难见上一面,都纷纷表示祝贺。
他们谈交情的谈交情,没交情的也要混个脸熟,好在他们都庆幸,沈书澜不是个暴脾气的人,也不是个冷脸摆臭架子的人,相反,举止优雅从容不迫,甚至有着超越这个年龄的成熟稳重,就算面对五六十岁的长辈,也能谈笑间拿捏分寸,说话滴水不漏,让人挑不出错来。
这期间沈书澜的手都没有松开过,而且偶尔余光就会注意着迟故的行为。
一分钟不到的路程硬是拖了五分钟,等上到二楼,他们走进一间安静又空旷的房间。
房门被关上。
喧闹和人群被瞬间隔绝在外。
“在这里等我吧,不会有外人进来。”沈书澜叮嘱道。
“嗯。”
他那有些被捂热的手空了,紧贴着的热源消失,静静望着沈书澜的背影关在门外。
迟故环顾四周,这间屋子不算大,但设备齐全,里面不但有电视电脑,还有游戏机,他走到座位旁,很干净,没有一点灰尘,他顺势坐下。
桌上还摆着鲜花,白色瓷瓶上的红蓝玫瑰相间,正开得艳丽。
身侧刚好有块较大的方形窗户,被乳白色百叶窗遮住,他调整百叶窗的角度,完全遮挡的视线此刻被分割成一条条细缝,透出楼下宴会厅的景象,他又来回调试了一番,最后百叶窗都被升了上去,此刻楼下的场景清晰可见。
迟故的视线来回搜索着,很快就锁定到沈书澜的身影。
沈书澜气质出挑,即使湮没在一群气质不凡的人群中,也能一眼就瞧见。
对方几乎站在那个位置不动,身边的人换了一波又一波。
他仔细观察着,沈书澜只是偶尔会提杯喝酒,但似乎只是象征性抿一口,周围换了四五拨人,对方的酒杯一直没换过。
而且就算是酒杯里的酒被喝光,沈书澜换酒杯也是很谨慎,他几乎看了四十多分钟,对方一共就换了两次酒杯,但都是从同一位侍应生那拿过去的,像是沈书澜专属的服务人员。
他捏紧藏在兜里的安眠药。
迟故原本打算今晚行动,他猜到沈书澜今天会喝酒,至少也是微醺的状态,但现在看来,没有哪个人能给对方灌酒,有可能到晚上,对方也不会有一丝醉意。
直到沈书澜脱离他的视线范围内,迟故才收回目光。
也是,如果沈书澜这种人做事不谨慎,说不定会遇到更多麻烦的事,这就让他想到了刚才遇到的沈丛铭。
当时听沈爷爷的意思,好像是有外遇了。
正在他发呆想事的时候,就听身后有人敲门,之后直接就走了进来。
他还没来得及转过视线,就先听到一个热情又有些熟悉的声音先钻进耳朵里。
“表嫂!你在这儿啊,表哥还金屋藏娇呢。”
“……”迟故转回头,沈丛铭笑呵呵地走过来坐到他的对面。
“这间屋子可是二楼视野里最好的一间了,看到那边没,傍晚临近黄昏的时候,从那边的窗户能看到对面那片森林的景色。”
“嗯。”迟故对他说的景色并不感兴趣,对方又在他面前唠叨了会儿,随后才像是进入了正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