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戏团,红白条纹的巨大帐篷内。演出已经结束,火圈被撤掉,狮子和黑熊回到笼子,只剩下钢索和梯子还摆在一边。观众们谈论着今天的表演,逐渐退场,帐篷里很快变得冷清。几分钟后,另一批观众悄然出现。他们像是等候多时那样涌进帐篷,一捧又一捧镁光苔照亮那些瘦削的脸。秘密结社。“终于能见到会长了…”低语声在幽暗的帐篷里响起。“他帮我拿到了平日的两倍配额,还让我讨回了薪水。”“镁片是骗局,你们还不知道吗?我们拼死拼活挣到的钱,全都被引导着,投进了这些毫无意义的东西上。”“大萧条我都挺过来了…为什么现在活得反而更加艰辛…”“钱总是刚好够用,一分都攒不下来…”“工人的待遇什么时候提高?说好的医疗保障呢?”“我已经做好准备推翻这个腐朽的体制…”“只要时机成熟,只要时机成熟…”“我没什么可失去的…是时候让那些议员和统治者尝尝我的痛苦了!”低语从小到大,汇聚成河流,再变成压抑着的低吼。一双双眼睛充满狂热,他们看向舞台,等待着那个创办秘密结社的家伙。听说社长是个疯子,他每天只睡一个小时。听说社长每隔三年都会做一次整容手术,没人知道他原本的相貌。听说社长的家人全部惨死在矿难中,没能得到半点补偿,从那以后他就在为推翻议会作斗争。万众瞩目之下,身穿黑袍的女人缓缓走上舞台,对人群行了一礼。“女人…”“社长是个女人?怎么会?”“现在不是区分性别的时候,我们是战友。”弥安挥了挥手,脚下的铁质阶梯瞬间重组,将她抬起几米。“能力者,高序列能力者!”“她能徒手提炼镁矿吗?我想要更多镁粉!”“神迹…”“同胞们。”弥安摘下兜帽,清了清嗓子,开始演讲。与此同时,人群正后方,恩雅眼中闪过一抹纠结之色。思索几秒后,她还是猛地一拍手。声音在帐篷中回荡,再回荡,互相叠加,彼此咬合。普普通通的击掌声,在恩雅手中像是具有某种强烈指向性的音符,它们是意象,是指引,是命令。心理学者的能力,【煽动】。恩雅时不时补充一次拍手。煽动不只能正向,还能反向使用,让人冷静。她是这场演讲的调节阀。人群变得安静,不再出声。他们变得更加愤怒,每个人都在一边喘粗气,一边听弥安说话。“看看,看看你们。”“每个人都有着独一无二的才能,你们的眼神无比凶狠,胸中满是决心。”“这样的人才,整整一代甚至几代,都要做着帮人端盘子,洗碗,赶马车的活。”“天启日到来,那么多人选择登上列车服役,为人类开辟出足够安全的活动区。”“可那些富人呢?他们做了什么,才配得上现在这样优渥的生活?”“我们又做错了什么?”黑衣女人踩着金属碎屑凝成的修长阶梯,时不时挥舞两下手臂。恩雅咬了咬嘴唇。现在的弥安有些陌生,换做以前,她做不出这种操纵百姓的事才对。阶级差距根深蒂固,不是派几个人,流一点血就能打破的。这需要周密计划,大量的牺牲,漫长的时间,而他们注定不会在这里停留太久。弥安成立秘密结社,大概只是想让这座城市变得混乱点,再混乱点,这样她才能成功刺杀奥古二世。这些满脸写着期待与狂热的家伙,毫无疑问,一定会是牺牲品。“不太舒服?”身旁传来问话声,恩雅下意识点点头。反应过来那人是谁后,她猛地一个激灵,转身就要逃。张三伸手捏住她的衣领,提小猫般提回了恩雅。“哥…你怎么来了?”恩雅被拎着转了个方向,跟张三对视。“我担心你有危险,顺路过来看看,没想到…”张三叹了口气,“你真的学坏了,交了些不三不四的朋友。”“哥,我没有…”“还狡辩,我都看见了,你又拍手又欢呼的。”张三把她放下,面色冰冷。恩雅不敢吭声。她看表情就知道,张三这次是真生气了。“我忙到快没命了,担心你安全才跑过来,结果发现你故意往火坑里跳。”张三一把扭住她的手腕,“你跟我出来,回家。”“不行不行,哥,我现在不能走。”“过来!别逼我禁你足!”恩雅不断挣扎,可序列七的强者早就不是普通人,她还是被拽着出了帐篷。——跟在那名刘姓议员背后,李昂掀开挡布,走进帐篷。欢呼声,烟味,酒味,各种意义不明的嘶吼,回荡在耳边的击掌声。,!难闻又嘈杂,灯光昏暗,人群将那名发表演讲的领袖围在正中间,无比兴奋。李昂挑起眉头。虽然蒙了黑袍,可演讲的确实是弥安。不可否认,弥安在这方面确实很有天分,她的嗓音,动作,眼神,表情都巧妙地牵动着听众的情绪。李昂看了看那些秘密结社成员。这些人大概率会成为政治斗争的牺牲品。就算这真的是一次颠覆,也只是弥安,奥古二世,乃至议会的权力洗牌,尘埃落定后,贫民仍旧是贫民,还要被丢回矿区,住在窝棚里。不过做点什么总比不做好,往后的事只有天知道。感叹过后,李昂看向南宫剃。战斗女仆正搜寻着刘姓议员的踪迹,李昂则在思考对方为什么要出席集会。加入秘密结社?显然不是,这对他没有半点好处。议会想看到的应该是奥古二世和秘密结社两败俱伤,这样他们才能坐收渔翁之利。那么…这是来提前预估情况的?李昂正在思索,南宫剃已经从侧面绕了过去。她捂住议员的口鼻,以极其熟练的姿势一记手刀把他打晕,拖到角落。——怎么回事…喘口气的空挡,弥安察觉到恩雅不见了。她倒不是对自己的演讲技术不自信,严格来讲,她太擅长鼓动人心了,导致这群听众的情绪比预想中高涨太多,没有恩雅作为调节阀,再这样下去说不定会出事。想到这里,弥安下意识将目光投向角落里那几人。他们头戴兜帽,低垂着脑袋,偶尔浑身抽搐两下。这是贫民常有的生理反应,他们通常患有吸入性肺炎和镁血症。可弥安还是觉得有点不对劲。——“好警察坏警察?”南宫剃扬起的巴掌落下前,转头看向李昂。“没问题。”李昂点头。经典的审讯方式,用好了有奇效。嘭!嘭!沉闷的两记耳光被嘈杂的掌声盖住了,南宫剃面色冷峻,看着刘姓议员悠悠转醒。“想死吗?”她抽出匕首。刚准备张嘴的李昂眉头一挑。他还以为是自己担任坏警察来着。南宫剃亲自来吗哨兵途径,服役多年,在生死边缘游走无数次,李昂几乎能看到她凝成实质的杀意。可惜,就算平时没什么表情,南宫剃这张脸也太无害了,很难完成真正的威胁。议员仍旧瞪着浑浊的眼睛,看看南宫剃,又看看李昂这边。花了点时间辨认后,他冷哼一声。“奥古二世的走狗!”“嘿老兄,别这么说。”李昂拍了拍他的肩膀,尽可能表现得人畜无害。议员咽了口唾沫。他看着李昂那身漆黑的列车长制服,衣服下反射的金属光泽,以及结实的肌肉,心中多了几分忌惮。“好吧,你们想”唰!随着寒光一闪,有什么东西横飞而出。手指头。议员还没反应过来,低头就看到自己左手的五根手指齐根断掉。鲜血瞬间喷涌而出,议员面色惨白。嚯这压根不是坏警察,是杀人狂了吧?李昂在心里嘀咕。果然是老兵,知道自己的脸威胁效果不一定好,直接上刀子。下手确实果断,动作干净利落,甚至有种庖丁解牛的美感。可严刑逼供的话,根本不需要好警察坏警察这一出啊?“想死吗?”南宫剃再问。“你…”议员终于重视起了面前的少女,他刚开口,又是几根手指横飞而出。十指连心,巨大的痛苦几乎让他昏厥过去。李昂暗自咂舌。南宫剃该不会压根没打算问问题,只是:()末世开火车,顺便捡了个机械神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