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里的人还在无意识一口口吐着血,青白的指尖痉挛地死死抓住樾为之的袖口。
“带我走……为之……带我,离开这儿……”
燕纾最后一点清明落到谢镜泊赤红的眼眶,混乱的思绪间蓦然涌现出些许委屈。
他口唇翕动,在失去意识的最后那刻,却是无声地吐出一句话。
——带我回去,九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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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钱大的雨点砸在琉璃瓦上当啷作响,天穹裂帛声起,倾盆大雨随之蓦然落下。
一袭红衣之人怀里揽着一个人从雨幕间快步冲进一处楼宇,不多时身后一闪,一个玄衣身影随之落到门前。
他脸色苍白,周身已被大雨完全浸湿,却顾不得许多,迅速拾级而上,跟在那红衣人身后迅速冲了进去。
暖阁外的雕花木门在他面前应声而关,发出“砰”的一声细微闷响,在漫天大雨间恍若几不可闻。
但谢镜泊的脚步却还是霎时一止。
他滞在原地,神情僵硬地望着那近在咫尺的木门,半晌却仍旧一动未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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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阁内。
樾为之额角间冒出细密的冷汗,完全无法顾及院内的人。
他将燕纾迅速放到榻上,又小心用被子迅速裹好靠在自己怀里。
燕纾的头颅无力地坠着。
他垂落的发梢扫过樾为之手背,带着雨幕里浸出来的寒气。
凝结的血块挂在唇角,未等擦净,新涌出的鲜血又顺着下颌往衣领里爬。
他几乎已经连吐血的力气都没有了,但仍一下下虚弱地呛咳着,脖颈绷出青紫脉络。
“别咬……”樾为之并指抵住他下颚,声音也跟着控制不住地发颤。
银针没入百会穴的瞬间,燕纾突然睁大涣散的瞳孔,指尖痉挛地抓住身下的锦被。
“没事,马上就好了,没事……”
樾为之口中小声安抚着,手中银针却一刻不停,瞬息落到他心口与脑后几处大穴。
怀里的人闷哼一声,整张脸越发青白起来,明明周围暖炉烧的极旺,但他周身却冷似寒冰,没有一丝活气。
“疼……”
“我知道,忍一下……马上就好……”
樾为之颤声开口,心中闪过一丝不忍,手中的动作却分毫不敢停歇。
不知道过了多久,燕纾终于从喉间吐出一口气,脸色依旧很糟糕,但唇上的绀紫却到底淡了许多。
樾为之同一刻同时舒了一口气。
——好险。
这次心脉旧伤的发作……到底还是挺过去了。
他看着面前人昏昏沉沉就要睡去,咬了咬牙,抬手小心将人拍醒,从旁边端过一碗腥苦的汤药,轻轻抵到燕纾唇边。
“把药喝了再睡。”
他缓声开口,哄着意识昏沉的人:“马上就不难受了,喝了就没事了……”
面前的人近乎昏迷,脖颈脱力般微微后仰,顺从地张开口,一点点无意识吞咽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