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槐序用登山杖敲打草丛和灌木:“暂时不想。等捉不到鱼和其它猎物再说吧。”
“噢……我以为你想吃呢。”
“蛇肉味道还不错,有点像鸡和鱼中间的口感,南老师你吃过黄鳝吗?”
“嗯。我还喝过煲蛇汤,但是没吃肉。”
“和那比较像。不过野生的蛇寄生虫很多,就很烦。”
南槐序扶额:“好了,寄生虫的事不需要详细地介绍。”
柳音希听话地合起嘴唇:“哦唔。”
潺潺的河水离她们越来越远。
水波上跳跃着闪耀的阳光。
袁放抱着几颗果子走上河滩,河沙上印出湿漉漉的脚印。
她背着包,拎起鱼走回庇护所,吕逸棋正坐在棚子里换药。
袁放脱下包,拿出一颗果子给她,余光扫到她肿胀的腿:“你还打算这样撑多久?”
吕逸棋仔细地缠绕纱布。
袁放把果子放到她身边:“我在河边遇到南槐序了,她给你的。”
吕逸棋看一眼果子,说:“下次再遇到她,帮我和她说谢谢。”
“你自己去说啊。”
吕逸棋冷冷地瞥她,给纱布系好结,躺下不搭理。
袁放用刀削出果肉,咬一口,汁水溅湿嘴角:“你就算不管骨折,一直撑着,我管不了你吃喝拉撒。往后空投迁移,我还会搬走,丢下你。等你饿晕了,节目组会强制把你淘汰。”
吕逸棋埋着头:“……”
她无言以对。
袁放说的是残忍的事实。
即使捱过了疼痛,她也无法正常徒步,被强制淘汰是迟早的事。
可她还有别的路可走吗?
袁放喀嚓咬着果子:“哎,我说,每家人都有生老病死,尽家里所能就好。你撑下去也赢不到三百万,你赢得过柳音希吗?你赢得过黄鹤山吗?你在这死犟,时间都耽误了,到时候你姐……咳嗯,你的腿落一个病根,你觉得她能高兴吗?”
吕逸棋瞪她:“你家有钱,当然说的这么轻松。你从小就是享乐主义,根本不管家族的责任,你有为你妹妹考虑过吗?我妈身体一直不好,省医药费供我姐和我念书,导致病情拖久了变严重,我姐就辍学,年纪轻轻的背井离乡打工,挣钱供我妈治病,供我念书,后来我考出来了,我姐累垮了。我吃了我妈和我姐用血肉养出来的成果,我有什么资格说‘尽力就好’?我根本没有对她们尽力,在我毕业找工作之前,我尽的力都在自己身上。”
“袁放,我感到很恶心,我昨天想了很久,发现我和讨厌的你其实一样,我们都是自私的人。你挥霍家里的钱财,我挥霍家里的爱。”
袁放烦躁地吐掉果核:“今儿什么破日子,有说不一样,有说一样,我为什么要和你们比来比去,真是可笑。”
吕逸棋不解:“还有谁?”
袁放冲她摆一下手,垂着眸子思索片刻,开口:“你跟着导师都跟过什么案子?参加工作后在跟过多少项目?有没有独立审计的经验?”
吕逸棋抬起冰冷的眸子:“关你什么事。”
袁放拿起第二颗果子咬,用只有她俩能听见的音量说:“我家的事当年是权威专家主审,你懂的,根本没有团队愿意重审调证。你在这里也是拖累我,不如我给你提供一份高薪的工作,你麻溜地退赛,对你对我都有好处。”
“……”吕逸棋沉默一阵,不置可否,转身背对她。
袁放看到她决绝的态度,拍着手起身,去烤鱼:“行,当我没说。”
吕逸棋低声问:“薪酬多少?”
袁放呼出一口气,眯起狐狸眼抱胸:“医疗费多少?”
这是两个姐妹的对话。
可是姐姐不是她的姐姐。
妹妹不是她的妹妹。
却都想从对方身上找回对姐妹的忏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