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天鹅,”阿芒差点忘了控制音量,一声惊呼过后死死捂住嘴,见观风重新蹲回去自闭才松开自己,一边弹曲子打掩护一边用气声说:“你记不记得上次沙漠打电话来请假他说什么?”
“说有事发微信。”大猫啧啧出声,眨了眨眼:“有问题,绝对有问题。”
姜园在一旁听得大气都不敢喘,她倒是知道有什么问题,她敢说吗?
林清回随手敲落鼓点,摆一副听八卦的表情,只当自己是个哑巴。
他们没能摸鱼太久,观风似乎来了灵感,很快把最后四句写完,要跟他们再合一遍。
大概是八卦增进了革命友谊,这次再没有人进早,他们终于完整地演奏了一遍。
大猫看热闹不嫌事大,憋了半天也没憋住,结束排练时还是拽住了观风,指了指他的手机,调侃道:“老大,哪位啊?”
“什么?”观风一愣。
“能让你排练时候接电话的,哪个嫂子?也不给我们见见。”阿芒也跟着帮腔。
观风摇摇头:“别乱说。”
“什么叫乱说呀,”大猫立刻起哄:“她都能把电话打进排练室来了,你也不对人家语气好点。嫂子是不是来接你?”
观风摆摆手把他们赶走:“别捣乱,我走了。”
“真不容易,老树开花,我还以为他要和麦克风共度一生了。”几人看着他的背影,默契的都留了一步,大猫感慨地说。
“也不一定,还可能是和他的汉庭金卡。”安吉突然道。几人对视一眼,纷纷笑出了声。
“你也没放过他。”阿芒一巴掌打到他背上,几人笑得更欢了。
林清回跟他们没那么熟,只跟着笑也不说话。出了排练室的门,就把这个小插曲抛诸脑后。
他们这周末在市里一家酒吧演出,那间酒吧比阳台环境好些,有几个包厢能坐。于是演出前一天,他点开名为“陆总”的微信头像,打出一通电话。
和姜园的聊天让他突然想起一个问题,他的本职工作其实不是表演,他是有正职的。
玩乐队的这些日子,他终于感觉自己逐渐活过来了。节奏和音乐把他带到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他不用再时时装相。玩摇滚的都是疯子,他可能有点心理问题,但绝对不是病得最重的那个——大猫绝活生吞安眠药卡点睡觉,阿芒阅读障碍严重到他的乐谱上不能出现歌词,安吉自闭的都快到了社交障碍的程度,观风更像是照着艺术家刻板印象长的。一群妖魔鬼怪凑在一起,照样玩得很好。
在嘈杂的排练过程中,这给了他一种近乎疗愈的感觉。他不得不承认,答应乐队帮忙的一个原因是他不想再回陆家大宅了。诚然那里没人对他不好,可他光是坐在回去的车上都觉得窒息疲惫。他宁愿睡在陆靖言的另一张床上。
而现在,他终于缓过劲来,属于社会的那一部分开始提醒他:拿人钱要干活的。他和陆靖言,也有近一个月没见了。
他不知道陆靖言听不听摇滚,但反正他们也不是重金属,这次的演出歌单上颇有几首抒情歌,他想,该是时候体现一下职业价值了。
第36章36、香槟塔
Silence这周末演出的酒吧叫作Amour,法语中的爱神,最适合谈情说爱的地方。
林清回到的时候,卡座上已经三三两两坐了俊男靓女,而他约的人还没到。
他并不急。时间还早,陆总日理万机,能赶来听个尾声就是给面子,他只管把最好的那个包厢预订好,然后去后台准备。
演出时间在晚上九点,正是开始热闹的时候,台上灯光明亮,台下昏暗暧昧,最适合唱两首情歌,在酒香氤氲中暗度陈仓。
林清回换了一件学院风衬衣,白色衣襟开了两个扣子,胳膊上装饰着黑色束带,和店内侍者的风格有三分相像。他们演奏了第一首歌,台下掌声响起的时候,他见到某个包厢门扉一开一合,他等的人来了。
Amour的音响设备极佳,台下年轻人也愿意配合,这一晚演出效果极好。观风唱得爽了,把话筒拿下来握在手上,直接玩了个跳水。大猫的头发更是跟她的躯体一同摇摆,在射灯下晃出迷离的曲线。
林清回从第三首就开始上头,迷幻灯光中,他不再关注那个包厢的动静,而是专心在自己手中的鼓槌。底鼓奏响心跳,嗵鼓撩动脉搏,铜钹搔过痒处,在精妙的节奏中,他感受到无比纯粹单纯的快乐。
演出结束于漫天掌声与尖叫,Amour为每桌都准备了玫瑰,无数鲜红花朵被投上舞台,花枝铺地,像一场浪漫的互文。观风没来得及躲就被层层围住,男男女女纷纷围上来定要请他喝一杯。大猫也没能跑开,不过和观风面前正相反,围住她的女孩子更多,各种香水交杂在一起,犹如打翻了阿玛尼的铺子,旁边还附带一个祖玛珑精品店。
林清回来不及看他们笑话,借着阿芒身形遮掩,匆匆跑下台去。他小心翼翼躲入台下的阴影,而后拿了一张酒单,走到包厢门边,敲了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