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想见医生,也不想吃药,只想自己待着,他已经听他的不往外跑了,他不理解为什么陆靖言连这点清净都不肯给他。
“小张在门外等着,你是要自己走,还是我抱你出去?”陆靖言平静问道。
林清回不情不愿的松了口:“我要先去个卫生间。”
陆靖言比了个自便的手势。
他发现自己有点看不明白林清回了。不想进来的人是他,不想走的还是他。把他关到这里本来是想让他冷静一下,可如今看来,他似乎冷静过了头,仿佛什么都不在乎了。
陆靖言心里心中隐隐升起一股不安,他四下打量着这个临时居住的套间。这个套间不算大,摄像头里能看到的几乎就是房间的全部,林清回住了几天,除了略微凌乱的床铺和书桌上打开了屏幕的电脑,没有任何生活的痕迹。既没有发泄似的破坏,也没有烦躁带来的混乱,他似乎已经完全接受了现状。
突然,陆靖言眼角闪过一抹暗色,那是沾在枕头一角的颜色,和米色的枕头格格不入。他捻了捻,确认了自己的猜测。
那是干涸的血色。
他眸色一沉,林清回的伤早就好了,这又是哪里来的血?
不多时,林清回从浴室出来了,他似乎是洗了个脸,额前垂下的发丝还往下滴着水。他只穿了一件T恤和家居长裤,赤着脚踩在拖鞋里,目之所及,看不出任何伤口。
小张哥果然等在门外,寸步不离的跟着林清回,落后二人两步,一同回了会客厅。
杜医生已经等在那里了。她长久供职陆家,之前就为林清回看过病,连陆靖言都可以说是她看着长大的。虽然已是深夜,她仍是穿着一件干净的白大褂,满头微卷白发一丝不苟的别在脑后,身上的消毒水味道极淡,被另一股恬淡的玉兰花香气压了下去,周身一股宁静祥和的氛围。
她并不询问为何会在这个诡异的时间就医,反倒是林清回不好意思夤夜打扰老人家,先欠身致歉。
“年轻人懂得关照自己的身体是好事。”杜医生只是温和的说,一边为他把脉,一边闲聊家常似的缓缓问了些最近的饮食作息。
半晌,她收回手:“没什么事。”
她笑了笑,玩笑道:“听说你最近去拍戏了是不是?可别为了减肥就只顾着节食,多吃饭多晒太阳,你还年轻呢,心思别那么重。”
她一边说着,写了一张药方:“先吃一周看看,之后不难受就不用吃了,没事多散散步。”
她把那药方直接交给何叔,而后便起身告辞。
陆靖言示意何叔去取药,让林清回跟着章姨去吃点东西,自己则亲自送杜医生出了门。
杜医生在陆宅有专门属于自己的一栋二层小楼当做客房,时间晚了就会在那里休息一晚,最近几天也一直住在那里。
山中夜里的风是凉的,带着些许水汽的微风拂过,陆靖言与她穿过一片花圃,在清幽的花香中,听到这沉静的老人淡淡开口:“清少心思太重了。脾胃不调,郁结于心,不是长久之态。”
她一手轻轻拂过花枝,继续道:“我不管你们有什么矛盾,但是他不能不吃饭,他的胃本就不好,经不住这么糟蹋。再像上次似的折腾一遭,我就要让他强制住院了。知道年轻人怕苦,只给他开了几个西药和中成药,先吃吃看,要是一周后还不见好,就要考虑去做胃镜仔细查查了。”
她细细叮嘱道:“他最近睡得太多,也不是好事,太阳出来的时候让他多出来运动一下,散步或者游泳都行。”
陆靖言一一应是,杜医生看他一眼,叹了口气:“要是一周后还没有好转,我建议你为他找一个精神科医生。我怀疑他可能有抑郁症的先兆,但是应该不到重症,能自己调节当然最好,如果不能,也不要讳疾忌医。”
陆靖言心中一惊,他没想到林清回已经严重到了这个程度。他喉中一哽,下意识回头向灯火通明的主宅望去,有那么一瞬间,他不知道,拼命要留下他来,是不是自己做错了。
说话间,两人也走到了客房门口,杜医生走上台阶:“我到了,留步吧。”
老太太身量不高,站在三级台阶上也只比陆靖言高出一线,她的话在夜风中传来:“陆总,清少吃药期间禁房事,您可别乱来。”
陆靖言摸了摸鼻子,闷闷应下了。他本想辩解他们不是,可不是什么,却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能说出口。
杜医生的话让他莫名憋闷,他在花园里抽了两支烟,直到心绪稍微平静下来,才回到主宅。
林清回已经吃完了饭,被打包送到他的卧室,小张严格遵守他的命令,就守在卧室门口。
他让小张先去楼下客房休息,而后推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