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恪没有急着问他发生了什么,能让方晏春有这种反应的,自然跟那个狗屁神父还有他那狗屁父亲有关。
方晏春想说,他就听着。不想说,那就算了。这种事情,多说一次都是往伤口撒盐,周恪没有对受害者二次施暴的爱好。
他伸手去扶方晏春,但被对方拒绝了。
双腿已经蹲得发麻,方晏春还是一点点挪到了车边,扶着车门缓了缓,坐上了副驾驶座。
这六十万的车,确实比三百万的好坐。
方晏春上车后才开始觉得放松下来,他靠在椅背上闭着眼,嗓子眼发紧,觉得有什么要从心脏的地方破土而出了。
是杀意。
他真的很想杀了那个人。
周恪上车,一语不发地帮他系好了安全带。
“我可能见到了另一个受害者。”方晏春轻声说,“这个世界上,可能还有很多被那样对待了的孩子。”
倾身去给他系安全带的周恪还没来得及坐回去就听到了这句话,瞬间明白了方晏春为什么反应会如此激烈。
“他们可能有的长大了,看起来活得还不错。可能有的,永远被困在了被带到祭坛后面那一天,再也没机会长大了。”方晏春睁开了眼,转过来看周恪,“你说我是哪一种?”
周恪静静地看着他,最后开口说道:“你哪一种也不是。”
他坐直身子,系上安全带:“你最近住哪?我送你回去休息。”
方晏春盯着他看,半晌吐出一个酒店的名字。
原来这段时间,他住在酒店里。
周恪料到他不会回家,那个所谓的家,方晏春怕是再也不会踏进去半步了。
但他没想到这一周方晏春都住酒店,还以为找了个临时的小公寓住下了。
车驶出了这条巷子,往外开的时候周恪才注意到那辆眼熟的宾利。
他看向闭眼小憩的方晏春,想问什么,最后还是放弃了。
方晏春住的酒店就在公司附近,周恪送他到楼下后,他并没有邀请对方上去坐坐的意思。
“谢谢周总,下午我想请假,等会儿会在系统提交请假申请。”
他面无表情、语气冷淡,就好像之前慌乱之下请求帮助的人并不是他。
周恪被他气笑了:“方晏春,你这变脸绝活玩得是挺熟练。”
方晏春不置可否。
其实他这会儿回过神来,有些后悔了,不该找周恪帮忙的。
那晚从对方家出来之后他就下定决心跟他的这位上司划清界限了,这样对他们都好。
“我要上去喝杯水。”周恪自顾自地下了车。
方晏春站在那里没动,已经走到正门前的周恪回头说:“你不希望我在大庭广众之下强迫你吧?”
“随便吧。”这三个字方晏春说得很轻,像是说给周恪的,也好像只是说给自己听。
他自暴自弃似的带着人快步往里走,只觉得疲惫又厌烦。
但他很清楚,厌烦的并不是周恪,相反,他是很想和周恪在一起多待一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