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恪头也不回地进了办公室,放下杯子时,溢出来的咖啡又弄脏了他的桌子。
他扭头,透过玻璃墙看向外面。
方晏春已经回到自己的工位,和旁边的同事笑着说了句什么。
在议论我?
不至于。
周恪觉得他不是那么无聊的人——也不一定。
不,不对。不是不一定,而是非常确定。
别人不知道,但周恪是清楚的,衣冠楚楚、人畜无害的方晏春有着极其不可理喻的恶趣味。
下流。不知羞耻。
和他一样。
周恪收回视线,背对着玻璃墙将那糟糕的咖啡一饮而尽,就像那个停电的晚上,他在这里吞下了方晏春的口口。
恶心。
他皱眉,放下杯子时收到了方晏春发来的消息:裤子放在茶水间了,去换一下吧。
周恪删除了这条消息,全当没看见。
他有备用的衣裤,就放在办公室的柜子里。
然而当他打开衣柜才终于想起,那条备用的裤子上次弄脏后被方晏春给带走了。
他又看向外面,方晏春戴上了那副除了起到造型作用让他看上去更虚伪的眼镜,正认真地盯着电脑,似乎在工作。
周恪摔上柜门,办公室的电话又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周总,天恒国际的曲总已经到了。”
“五分钟后会议室见。”
周恪挂了电话,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方晏春看见周恪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已经换上了自己的裤子,似有若无地笑了笑。
旁边的小余嘀咕:“怎么感觉周总今天心情不太好?该不会跟天恒的合作有什么变数吧?”
“不会。”方晏春目不斜视地看着电脑,继续写他的报告。
“那可说不准,这种事,合同一天不签,就一天不安心。”
“放心吧,毕竟是周总的项目。”
“也对。”小余托着下巴,越过电脑屏幕看向回了办公室又匆匆出门的周恪,“我毕业刚一进公司就是周总带我的,眼看着人家从一小主管做到了部门总监的位置,我还是个小虾米。”
方晏春笑而不语。
“不过人各有志,我本来也没什么野心。周总就不一样了,他那么有能力一人,我觉得这次纽约新公司总监的位置除了他不会有别人了。唉,舍不得周总,长得养眼对咱们还好,新来的总监指不定什么样呢。”
这番话传到方晏春耳朵里,他打字的手指停下来,缓缓抬起眼,再次看向了周恪的办公室。
那间透明玻璃圈起来的办公室里此刻空无一人,只有一条沾了咖啡渍的裤子懒散地搭在沙发上。
“啊……”方晏春平静地应声,“那真是可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