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兜帽之下,丁婳的瞳孔颤动,她难以置信地望着庾季夏。这是十年后大盗窃国,逼宫废帝的人说的话?庾季夏,是你演技太好,把自己都骗了?还是,你真曾是这样的人?
[主人,注意你的表情。]系统适时地出现提醒,[你的表情太明显了,要不是天牢幽暗,他又绝食数日恍惚涣散,你早就被他看出来了。]
丁婳收敛起神色,低头缓了缓。从掏出袖中带的一包点心递给庾季夏,“留着吃吧。”
“算了,已绝食七天了,我没几天了。吃了点心还要从头再来,若是再多活个十日……口腹折磨还好说,在我自绝前被他们拉去凌迟岂不是更糟?”香气诱人,庾季夏低着头盯着她手里的这包点心。
“庾季夏!你真要自绝?”
“丁婳,你快些走吧,虽然我不明白你为什么来看我,但你是这么多天以来第一个说信我的人,谢谢你。”
“我……”丁婳还想说什么,却不知从何说起。她呼唤系统[我们就在这里帮帮他,不好吗?]
[主人想怎么帮?]
[我手中有一把匕首,我们帮他自尽好不好?]
[主人!系统提醒你:首先他自绝并没有成功,你给了他匕首也不会成功。其次,如果攻略目标身故,那你的任务自动崩盘,你将即刻被判定为任务失败,魂归地府,他的命连着你的命。]
[我的命,我们命运相连?]
[是的,主人,我不知道你为何带匕首来,但你以后千万不要有这种危险的举动了。]
[我何德何能,能和他命运相连?]
[你是攻略者,他是被攻略者。]
庾季夏看着丁婳没有走,只愣愣的站在那儿,又道:“能把你头上的簪子留给我吗?”
丁婳闻声一愣,男女之间,索要簪子的行为太暧昧了,在这个处境之下索要又太离奇了。
庾季夏也发现自己的话有歧义,赶忙解释道:“我入狱时,簪子被他们视作利器收走了,这里有水,我想在死之前梳洗一番,束发,以正衣冠。”
丁婳此时才注意到他束着的头发上没了发簪,只是在牢中和别的犯人相比显得还算整齐。面前的囚服重犯和去年上元节那个白衣小公子的身影重叠。
一年而已,他比自己更像是隔了一世。
丁婳放下兜帽,抬手抚上自己头上的木簪子,她梳了一个简单的挽发,随意别了一根木簪。黑瞳仁转了转,手从拔了一半的簪子上放下来,从袖口拿出了一根银簪。
莲花纹样的银簪,古朴素净,丁府前几年打的,常见的老款式。丁婳拿着在手中转了一圈,仔细看了看,没有刻印,尖端也磨得很钝,不能伤人。
她随后又笑了起来,自己居然担心庾季夏会死在狱中吗?他可是会活得长长久久,折磨长安的诸位大人呢。
丁婳正了正神色,将银簪穿过木栅栏递到庾季夏面前,“这支送你,以正衣冠。”
“银簪是你的贴身之物,不好吧。”庾季夏犹豫道。
“这和我头上这根簪子有什么不同吗?”
庾季夏神思恍惚,反应慢了一拍,细想想,拿着这根贴身的银簪子确实和拿人家姑娘头上的木簪子没什么不同。
“多谢。”他僵硬的道谢,手伸过去要接过银簪,手掌却被丁婳反手握住,少女的手掌包裹着少年的手掌。
庾季夏愣愣的平视丁婳的眼睛,那是一双漂亮的杏眼,天牢幽暗,更深的东西看不清楚。
丁婳的眼睛闪着异样的光芒道:“季夏君,我是相信你的,即使全天下人都不信你,我也是相信你的,你会带着这根簪子走出天牢,不消几日,天下会还你一个清白。”她大言不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