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心茶肆一面,余千里的心思昭然若揭,清辉心道,既往不咎,重归于好,简直是痴人说梦。
眼下,比起担心余千里穷追不舍,清辉更忧虑的,是余千里除了这家估衣铺,还知道些什么?
毕竟,那段山中秘事已令她在余千里面前毫无胜算,倘若余千里知晓了她薛家女的身份……
不仅令她本人再度蒙羞,连带着薛家,也会遭受奇耻大辱……
清辉不敢再想。
为今之计,只有暂且拖住余千里,趁他知晓这一切之前,按原计划尽快离开京畿。
余千里,你既留恋前尘旧事,就别怪我虚以为蛇。
***
估摸着陛下的心火散得差不多了,岳麓选了个风和日丽的日子,粉墨登场。
这几日,岳麓闭关书房,将手中的线索汇集到一起,总算将陛下与那薛清辉的秘密关系探了个底朝天。
欸,不就是一段登基前的风流韵事,何以至此,何苦至此嘛。
陛下当初把人丢下了,如今又想吃回头草了,可人家小女子不愿意了。
啧啧啧,区区一个小女子,有那么难对付吗?
不过,见陛下如此耽于情爱,岳麓安心了许多,这说明,他跟对人了,诚如“玉佛”,也是有着七情六欲的寻常男子,以后万一他岳麓不慎出了点纰漏,也不至于被陛下罚去守边关。
故而,在陛下情场失意且无人可说的关键时刻,他岳麓必须得挺身而出,为君分忧啊,毕竟,他可是有三房姬妾,应付女子这方面,他很有经验。
岳麓昂首阔步地踏进大殿,自信满满道:“臣岳麓,参见陛下。”
徐重瞥了一眼岳麓,他面上怡然自得的神情,略有些刺眼:“你来此作甚?”
前几日,他君臣二人扮做余千里和余海去清心茶肆见了月令,他与月令往昔之种种,以及月令当日那一番气话,估计被这贼臣听了个七七八八。
按理说,知晓了主子的秘密,尤其是,不太好的那种,正常反应是提心吊胆会不会被灭口。
这岳麓反倒是意气风发得让人看不顺眼。
徐重正准备待会儿随意找个理由罚上一罚,却听岳麓朗声道:“食君之禄为君分忧,臣正是为陛下分忧而来。”
徐重嗤笑一声:“你且说说,如何为朕分忧?”
岳麓扫了眼金銮殿的宫娥太监,很矜持的不再开口。
“尔等退下。”
眼瞅着宫娥太监散尽,岳麓这才开口:“臣以为,先前清心茶肆一战,陛下虽出师不利,但只要善用兵法,仍可反败为胜。”
“何计?”
“上屋抽梯。”
“而今,看似陛下处于下风,实则不然,毕竟薛姑娘已经……”岳麓斟酌片刻,压低声音:“毕竟已非完璧,若不嫁与陛下,何人可嫁,又有何人敢娶呢?”
这一席话,听得徐重甚慰:“朕当日便是如此训诫于她。”
岳麓摇首不已:“陛下,世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陛下若是一味高高在上,反而激发薛姑娘之嚣张气焰。故而,我授陛下上屋抽梯之计,看似让步,实则诱敌深入,一网打尽。”
徐重若有所思:“爱卿,可否具表?”
岳麓缓缓伸出三根手指:“三个字足以道明。”
接下来,岳麓将三个字详细阐述,说得徐重眸色深沉,频频点头。
一曰瞒,瞒身份。陛下所求,不过是薛姑娘的一腔真意,故而,当下切不可将薛姑娘无端卷入天家之复杂局面,在与薛姑娘重修旧好之前,陛下切不可暴露身份。
二曰装,装糊涂。正如薛姑娘不知晓余千里即陛下,陛下务必装作不知晓覃月令即薛清辉,日常行事不可偏待薛家,以免招来流言蜚语。
三曰解,解心结。薛姑娘之所以怨恨陛下,正是因为陛下对其始乱终弃,故而,陛下应拿出诚意,在平素相处之中,极尽温柔缱绻之手段,以化解薛姑娘久藏之郁结。
此三字法,同步实施,必有奏效……
岳麓退后,徐重反复思量这三个字,忍不住拍案叫绝。
想不到,岳麓不仅纵横沙场有一套,征战情场也是一把好手。
只是,始乱终弃四个字,岳麓用得言过其实,徐重着实觉得,有点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