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衙差役引丁岁安入堂后,急匆匆后退离去,此间好似阎罗殿一般。
堂内上首,一名身材魁梧的男人手持书卷端坐正位。
“龙卫军安字什什长丁岁安见过大人。”
丁岁安抱拳见礼,对方依旧保持着看书姿势,半晌后用拇指和食指在口唇上蹭了点唾液,不疾不徐翻过一页。
恍若未闻。
丁岁安至今不过一名小小什长,见过的傲慢上官多了,自尊心没那么脆弱,不至于因为对方刻意摆谱便生出恼怒。
静候片刻,悄悄抬眸打量男人一番。
约莫四旬,一身黑甲,面皮白净,颌下续有五寸美髯。
颇具儒将风范。
视线习惯性掠过对方脖子,丁岁安暗自惊讶,对方咽喉平坦。。。。。。竟没有喉结。
这种情况,只会出现在年纪很小就净身入宫的阉人身上。
以西衙和皇室渊源,玄骑内有太监也不算稀奇。
儒将兄似乎察觉到了丁岁安的目光,原本落在书卷上的双目忽然扫来。
冰冷注视宛如冰锥实质,刹那交汇,丁岁安神庭陡然刺痛,急忙垂眸切断视线,刺痛之感却并未消失。。。。。。
且比上次在金台寺时要强烈的多。
鬓间迅速沁出细密汗珠。
此时,儒将兄才缓缓放下书本,开口便是很符合刻板印象的阴柔嗓音,“丁什长,细说金台寺一战。”
“回将军。。。。。。”丁岁安眼角肌肉微微抽搐,平静简略的讲述了当晚情形。
对黑甲男人的称呼也从‘大人’改为了更显阳刚的‘将军’。
对方着甲、下颌黏须,想来很介意自己的阉人身份。
“。。。。。。至腊月二十午时初,知府李大人率捕快丁壮赶到案发现场,我等做了交接,就此离去。”
丁岁安话音刚落,儒将兄不给他任何喘息、思考的时间,紧接追问道:“老侧妃罹难,王妃却毫发未伤,是不是有点太巧了?”
这位公公,不是走个过场就行了么?
咱都一家人,你搞什么飞机?
“将军,老侧妃遇害,乃职下失职,请将军治罪。”
“失职不失职暂且另说。。。。。。”儒将兄柔柔一笑,话语却暗藏锋芒,“但外间传闻,你与兰阳王妃私通,联手做局害死了老侧妃,你作何解释?”
丁岁安神色一凛,抱拳肃然道:“当初因王妃落难,职下护王妃一回,外间不免流言蜚语。近来杜家争产,更有攀诬之语流传街巷!职下敢对天起誓,与王妃清清白白,请将军明察!”
“哦?这么说传闻皆是空穴来风了?”死太监不置可否。
神庭穴刺痛一阵强过一阵,短短数息,里衣湿透。
好在心神仍清明。
却不禁疑窦丛生。。。。。。这死太监到底想干啥?
削爵兰阳王不是兴国公主计划的一部分么?
死太监刨根问底,是对大老板阳奉阴违?还是和影司不合,借机找他麻烦?
但无论是哪个原因,都得咬死不认!
丁岁安静默两息,理了理思路,义正言辞道:“将军!职下粗人一个,无谓名声!但兰阳王妃乃金夏金口玉言钦奉‘天下妇人表率’,外间流言,看似在攀诬职下和王妃,实则暗指陛下‘识人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