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我言行有失,婆母和大阿哥会因我颜面受损,我在宫里无法立足,更护不住我的孩子。”
眼泪在她眼眶中积聚,却始终未曾落下。
她扯了扯唇角,狼狈得格外坦然,“我也曾奢望过,若是能跟贵妃娘娘一样肆意该多好,但我从小学的就是三从四德,我做不了贵妃娘娘这样的人。”
大福晋其实还挺喜欢方荷的。
谁也没替她委屈过,替她说过话,连她额娘和阿玛都隐隐埋怨她肚子不争气。
那次在御花园,却只有方荷明白她的苦楚。
可方荷的善意,她不敢也不能回报,如她这般浮萍,只能跟大阿哥和惠妃站在一起,错也错到底。
方荷没急着说话,任由大福晋安静流了会儿眼泪。
在宫里,向来不许人哭,私下里也有伺候的宫人看着,孩子和夫君随时都可能进来。
大福晋就算伤心,只怕也没多少机会能痛快哭一哭。
等大福晋平缓下来些,方荷才温声开口,“其实我跟大阿哥之间没有解不开的矛盾,除了那把龙椅,他想要的,我都能帮他实现。”
大福晋猛地抬起头,没想到方荷敢把话说得这么明白。
方荷被大福晋的表情逗笑了,“这话就是在皇上面前我也敢说,身为长子,他本来就该得到属于长子的尊荣,至于他和太子的争端,也只看他们自己的本事,不是吗?”
“至于你,你说你成为不了我,但你可以成为你想要做的自己。”方荷微微探身,将茶往大福晋跟前推了推。
“尝尝这杯茶,我叫福乐根据你的脉案特地炮制的养身茶,喝上个几年,你先前损耗的寿数能补回来一些。”
大福晋更坐立不安了,“贵妃娘娘,您……想让我,让大阿哥做什么?”
天底下没有白得的好处,方荷给的这个诱惑太大,背后要付出的代价却叫大福晋只有心惊肉跳,丝毫不敢动那茶盏。
方荷笑道:“太子妃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入宫,我想让你成为所有阿哥福晋们的表率,就算不靠大阿哥和惠妃,你也能在宫里立得住脚。”
“至于大阿哥,他与太子之间的关系,注定了将来有一日,他会被新君忌惮,到时即便你跟大阿哥琴瑟和鸣,也护不住你的儿女。”
“你早晚都得自己立起来,无论新君是谁,都有自己的价值或与新君对抗的底气,方能安稳立于世。”
说完这些,方荷便端起茶来,慢慢饮了一口。
“我做这些的目的,你心里清楚,互惠互利的事儿,你可以慢慢考虑,但选秀改制的旨意快下来了,别让我等太久。”
“这养身茶就算是我的诚意,若你愿意,我也可以让福乐给你和三格格养身子,如同十一阿哥那般。”
大福晋回到阿哥所后,颇有些神思不属,脑子里乱得甚至都没注意到大阿哥已经进了正院,在她对面坐了好一会儿。
直到这人又跟刮风一样凑过来,搂着她的肩膀往下压,大福晋才反应过来,去推他。
“爷,妾身身子不适……”
胤褆脸色发黑,“爷回来好一会儿了,你也只当看不见爷,更不愿意伺候爷,你到底要跟爷生分到什么时候?”
他如今在兵部天天忙得脚不沾地,为了跟禁卫军和京郊大营的武将们打好关系,来回奔波,皮都脱了好几层。
都是为了让汗阿玛多看重他一点,也让额娘别再钻牛角尖,为难伊尔根觉罗氏。
胤褆语气愈发暴躁:“你若不想继续生,爷由着你,额娘那里的为难,爷替你担着,你到底要爷怎么样,好歹你说出来,也好过这样不明不白的冷着爷!”
大福晋平静地理了理刚才被胤褆亲乱了的鬓发,坐直了身子,淡淡看着他。
“我跟爷说过我不想那么快继续生孩子,爷是怎么回我的?”
“怀了三格格后,我也跟爷说过,我身子不好,那一胎很凶险,你让人将催产药端给我的时候,有过一丝犹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