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屿出了机场,Vibeco公司派来接机的总监塔尼第一句话就是:“我们经理颂猜很生气。”
“理解。”贺屿切换成英语,把领带塞进西装口袋,曼谷的湿热立刻缠上脖颈:“如果是我司数据外泄,我也会直接起诉。”
塔尼诧异地看了他一眼,黑色丰田穿过拥堵的拉玛九世路时,贺屿突然问:“Vibeco在华国遇到的最大障碍是什么?”
“当然是支付牌照。。。。。。”塔尼脱口而出又猛地住口:“等等,你怎么知道我们遇到障碍?”
贺屿笑而不答。
车窗外,巨型广告牌上的VibecoLOGO正在夕阳下闪烁,他手机里存着近三个月所有关于这家公司的华泰媒体报道,包括三条未被证实的“在华业务受阻”的小道消息。
Vibeco总部的会议室冷气开得像冰窖。
贺屿在颂猜面前摊开三份文件:审核报告、华国《商业秘密保护法》条文,以及贺屿这段时间熬夜准备的补救方案。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颂猜拍桌而起:“我们公司的数据。。。。。。”
“已经追回。”贺屿从手机上调出邮件,放大其中的截图:“星河CEO亲自回复,文件未打开已永久删除,根据华国刑法第219条,若竞争对手擅自使用商业机密,将面临三年以上有期徒刑。”
颂猜的怒气肉眼可见地凝固了。
贺屿趁机从桌上拿出一份文件:“这是我们内部调查结果,邮件系统确实存在审核漏洞,但更重要的是,Vibeco提供的保密分级标准与华方法律实务存在冲突。”
塔尼接过文件:“你说什么?”
“比如这份技术参数。”贺屿指向其中几行标红的文字:“在我国《网络安全法》框架下,这类数据应当加密传输,但贵司标注的是普通商业文件级别,所以这次的失误不仅仅是君泰犯的。”
塔尼快速浏览着文件,突然用泰语对颂猜说了什么,颂猜的表情从暴怒变成惊疑,最后定格在某种复杂的沉思。
贺屿见颂猜神色松动,立即接话:“君泰积极地想弥补那一部分失误,希望能给贵司延长一年法律服务,不收取任何费用。”
“免费延期一年服务?”颂猜用指尖敲着那份文件:“这就是你们的诚意?”
“是诚意也是保证。”贺屿解开西装扣子,从桌上推过平板电脑:“未来所有往来文件将由我亲自审核,这是我们团队为新加坡GIC设计的保密流程,从未出过纰漏。”
塔尼突然插话:“你为GIC工作过?”
“帮他们处理过印尼数据中心的合规问题,当时竞标的有三家公司。”贺屿故意顿了顿:“包括星河。”
颂猜的眉毛挑了一下,贺屿知道鱼钩咬实了,星河不仅是Vibeco的竞争对手,更是他们在东南亚的老冤家。
“我需要更多保障。”颂猜抓起桌山的钢笔:“比如。。。。。。”
“比如这个?”贺屿从公文包又抽出一份文件夹:“贵司在我国申请支付牌照的痛点和解决方案。”
“当然。”他按住文件不让颂猜打开:“要等续约后才能开启。”
中央空调嗡嗡作响。
颂猜的钢笔在合同上悬停良久,终于落下签名,贺屿接过笔时,发现自己的手心全是汗。
出了大厦一楼的电梯,贺屿收到塔尼的line消息:【你怎么知道我们最担心支付问题?】
贺屿早在顾则桉给的那些资料里就察觉出蛛丝马迹,后来调查,Vibeco技术参数里那些不符合华国央行标准的接口设计。
他巧妙回复道:【律师可以算是半个侦探。】
手机又震了一下,但不是塔尼发来的,而是顾则桉:【谈完了吗?】
贺屿推开大厦的玻璃门,湿热的风就卷着蝉鸣扑面而来,他低头回消息,在顾则桉的聊天框里敲下一行字:【正准备去。。。。。。】
“咚!”
额头猝不及防地撞上一个宽厚的胸膛,熟悉的冷木香立刻钻进鼻腔,贺屿愣神的那一瞬间,手机已经被人稳稳托住。
“不好好走路。”顾则桉的声音从头顶落下来,贺屿猛地抬头。
“你怎么来了?”他笑着去勾顾则桉的小指,却被对方反手握住整个手掌,顾则桉的拇指无意识摩挲着他腕骨内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