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则桉听到“贺屿”两个字时,呼吸停了一拍,大脑却像被人突然掀开一层封尘的布,一张模糊的脸同时从记忆的某个点浮上来。
“贺屿”。
这个名字,林清说过陈程说过,甚至Tracy都有提起过。
顾则桉猛然想起林清很早之前给他看过贺屿的一张照片,照片上的人在一颗茂密的榕树下面站得挺立,有几分少年般的清隽,那双眼,那唇角的弧度,还有眉梢一点点倔强的上挑,跟眼前这人全都吻合得太过分明。
“你们没谈多久的感情。”
“不清楚,他应该对你很特别。”
“你的病慢慢变好,是他对你的帮助。”
。。。。。。
贺屿竟然没有死。
他一时震惊地说不出话来,甚至没来得及控制表情,看着那只伸过来的手像是某种无形的牵引,他伸手与它轻轻握住。
掌心相贴的那一刹那,顾则桉的神经像是被触电一般收紧,皮肤的触感放大了十倍。
温热、干净,带着陌生又熟悉的力道。
贺屿的指节微凉,握手不轻不重,刚好是礼节性的分寸感。
这只手曾牵过他吗?
他不知道,他一点都记不得了。
可顾则桉突然不想松开。
“顾律师?”
贺屿察觉到他轻微的迟疑,语气中带着一点探询,却依旧不失礼貌。
顾则桉愣了一瞬,才缓慢回过神,迅速松开了手:“你好。”
他的声音低了半度,带着掩饰不住的轻微沙哑,垂眸避开对方的目光时极力掩盖自己的失态。
可指尖还残留着刚才握手的余温,那温度像一根针,悄悄扎进了他原本以为已经处理了一部分的记忆中。
虽然他还是不记得他和贺屿之间,但他知道眼前这人是他男朋友。
郭总看了眼时间,拍了拍郭川贤的肩膀:“走吧,那边几桌的长辈还没敬。”
贺之茹拉住贺屿的手臂:“哥,走,川贤那边的亲戚你也去打一声招呼。”
“嗯。”贺屿笑着回应,转头朝顾则桉微微一笑:“改天想请教顾律师一些律所方面的事,初来乍到,还得请前辈多指点。”
那一笑不咸不淡,却让人无法忽视。
顾则桉目光定住了几秒,就在贺屿转身准备跟着他们离开时,一阵刺痛从他脑后骤然袭来,他几乎是本能地叫了一声:“贺屿。”
贺屿停下脚步,下意识地转头,郭川贤也诧异地停下。
顾则桉眉头紧皱,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迟疑两秒才淡声道:“……没什么。”
贺屿注意到他脸色有些不太好,走近了两步:“顾律师,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顾则桉原本张口要说“不是”,可话到嘴边却停了一下,意识到什么又改口:“嗯,可能是刚下飞机,有些疲惫。”
郭总知道顾则桉平时很忙,刚下飞机就来参加婚礼也是给足了面子,有几分歉意道:“要不小顾去贵宾室休息一下?”
“嗯,也好,只是。。。”顾则桉点头,不动声色地扫了贺屿一眼:“不知道在哪。”
郭川贤看了一眼会场,不少宾客围着他们这桌,亲戚朋友纷纷等着他过去敬酒,显然一时走不开。
他眼神一转,刚好落在贺屿身上,笑着说:“正好你也是律师,应该和顾则桉能聊得来,要不你带他去贵宾室,从花拱门进去左转第二个门。”
贺屿略一怔,看了顾则桉一眼,随即点头:“嗯,我带他过去。”
顾则桉微不可察地颔首,两人并肩穿过宴会厅的花拱门,走廊里安静了许多,只剩地毯被鞋底压出的轻声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