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洛姐聊了会儿天。”贺屿走向厨房,背对着顾则桉倒了杯水。
玻璃杯在他手中轻微颤动,水面泛起细小的波纹。
“哦?是吗?”顾则桉眼角压得极低,声音平静得近乎冷淡:“顺便还去朝阳公园散步了?”
贺屿的背脊瞬间绷直,水杯晃了一下,几滴水溅在他手背上,他转过身:“我就。。。”
“借口找好了吗?”顾则桉抬眸看着贺屿,眼神淡得几乎看不出情绪。
“你到底。。。”贺屿强撑着反问,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到底想说什么?”
“不是我想说什么。”顾则桉低下头,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嗓音克制着:“是你有什么没告诉我?”
贺屿别过脸:“我。。。”
“贺屿。”顾则桉单手搭在沙发扶手上,面上神情没什么情绪,语气也不重,像是在陈述一件很普通的事:“你不是真的喜欢我。”
贺屿一怔,手却下意识地握紧了水杯。
顾则桉却没有看他,只垂着眼,指腹摩挲着掌心,继续说道:“你嘴上说在一起,可你不坦诚,不信任我。”
“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他终于抬起头来,眼神很平静,也很锋利:“是在你人已经离开,电话打不通,微信再也不回,等我怎么找都找不到你的时候?”
贺屿嘴唇动了动,像是想说什么,但顾则桉没等他开口,又说:“你是不是早就习惯了一个人?”
他的语气很轻,没有愤怒也没有指责,甚至近乎温柔,像是怕吓着对方,但越是这样平静,话语间的失望和压抑越沉重得叫人心疼。
贺屿沉默了许久。
他站在玄厨房的阴影里,还没从顾则桉的那一连串话语中缓过神,手指下意识地捻着毛衣的边角,像是在压住胸口某种即将翻涌而出的情绪。
“你说得对。”他声音很淡:“我从小就不知道怎么依赖别人。”
说完,他抬头看了顾则桉一眼,那眼神安静而明亮,却藏着许久未曾开口的汹涌与倔强。
“可你呢,顾则桉。”他慢慢走进客厅,站在茶几对面:“你被顾源威胁的事本来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
空气像被这一句话冻结。
顾则桉搭在沙发上的手指微微蜷缩,骨节泛白。
“你不也一样?”贺屿的嗓音有点颤,但语气没有质问:“我不知道你是因为暂时没有想到该怎么办,还是因为想保护我而不说,但你不能把自己假设为永远不会失败的完美的人。”
他停了一下,抬起眼,认真地看着顾则桉:“你不愿意在我面前表现出一点脆弱,我同样也不想成为拖累你的那个人。”
顾则桉的呼吸一滞,但他没说话。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两人之间压抑的呼吸声。
贺屿的眼眶渐渐泛红,睫毛颤抖着,像是在极力忍耐什么,可最终还是没能忍住,一滴泪顺着脸颊滑落砸在桌面上,发出极轻的一声响。
“我没有妈妈可以去爱去担心,但你有!你妈妈在等你!”贺屿的声音有些发抖,喉结滚动了一下,把翻涌的情绪硬生生咽回去:“所以……你不能说我不喜欢你,不能质疑我的心!”
顾则桉坐在沙发上,面容平静得冷漠,唯有那双眼睛黑沉沉的,像暴风雨前压抑的海面,暗潮在深处翻涌。
他手臂动了几次却没有伸出去,固执地维持着这个残忍的姿势,故意让贺屿哭,让他痛,让他记住这种被爱的人质疑的滋味,因为不这样贺屿不会知道当自己听到他打算自作主张、为了所谓的为他好而抛开他独自承担一切的那种疼。
那种疼更深,更钝,更像是在心口上反复被钝刀割着,令人难以呼吸。
等贺屿终于哭得声音都哑了,嗓子里发出细碎的喘息,顾则桉才开口:“贺屿,我瞒着你是我不对,但我从来没想过要以结束我们之间为代价去做决定。”
贺屿望着他抽噎了一声,没有说话,顾则桉又说:“你呢?你又是怎么对我的?你可以问我而不是一个人想着怎么把我排除在外。”
“我。。。”贺屿抬起头来,眼睛通红,眼泪挂在睫毛上,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因为顾则桉说的没错,他太害怕自己成为他的负担,他以为他离开可以帮助顾则桉不用站在世家的对立面而扳倒顾源接到母亲,也可以替芊媛找到凶手并绳之以法,至于顾以轩,顾则桉肯定不会放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