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根从icu转到普通病房后,身上的管子基本上拔掉了,只剩一根胃管还插着,发白的嘴唇,严重脱水,眼窝深陷,已经没有了当初的模样,无神的眼睛,冷漠地打量着围在身边的人们,好像这些人都跟他没关系似的。
张秀琴在病床边坐下,看着瘦的不成样子的李老根,用手悄悄抹了抹眼泪,说道:“老头子,孩子们都来看你了。”
李老根的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都没说出来。
“爸,知道我是谁吗?”志强拉着父亲的手,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他。
李老根从他的掌心里,把自己的手抽了出来,然后,傻傻地笑了笑,喉咙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
“妈,我爸说什么呢?”
“强子,你爸…你爸不知道你是谁。”
“啊…”明明知道会是这种结果,可志强的内心,还是感到很难过,他多么希望奇迹能够出现。
志刚和志国问道:“爸,您不会把我们都忘记了吧?知道我们是谁吗?”
李老根还是摇头。
“老头子,你怎么连儿子都认不出来了?你仔细地想一想啊!”张秀琴焦急地摇晃着他的手臂。
“妈,别焦急,慢慢来吧!”志强安慰道。
“哎!”
“奶奶!”
“哎哟!我的小孙子,你们刚才去了哪里?”
“奶奶,我们去给爷爷买好吃的了。”
看着阿秀手中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张秀琴嗔怪道:“丫头,何必浪费这些钱呢,你爸现在还不能吃东西。”
“妈,这是姥姥给爸买的水果和营养品,爸不能吃,您可以吃呀!”
“亲家姥姥,您破费了。”
姥姥笑道:“亲家母,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牛奶和麦乳精,营养丰富,这些东西亲家公应该可以吃的。”
“嗯!谢谢您了!”
姥姥凑近病床喊道:“亲家公,我来看你了。”
李老根没有理会她,眼睛却在乐乐身上转了转,伸出手想要摸他肉嘟嘟的脸蛋。
“宝贝,快叫爷爷,”王月英拉着乐乐的手说道。
乐乐的小眉头蹙成一团,嘴巴张了张,没有叫出口。
阿秀俯下身子在儿子的耳边说道:“宝贝,叫爷爷呀!”
“妈妈,他不是我爷爷,”乐乐抿了抿嘴唇说道。
乐乐的一句话,让在场的人都愣了一下,同时感到泪目。
“宝贝,你为什么认为他不是你爷爷呢?”志强沉声问道。
“爸爸,我爷爷不是这个样子。”
“你眼中的爷爷是什么样子?”
乐乐眨了眨长睫毛下的大眼睛,认真而又严肃地说道:“我爷爷长的比他好看。”
李老根做了开颅手术,左边的头骨被取出来了一块,那个地方是凹陷的,看起来着实有些恐怖,而且很难找到原来的样子,也难怪乐乐会认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