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出神,办公室的门被敲响,是助理来叫他开会。
沈岭关掉手机,静了片刻后起身。
他和家里的关系一直很僵,当初他为了找向彭彭,根本无心工作,导致生意上连连亏损。老爷子和大哥都难以理解他为了个男的把自己作成这样,交谈间有一两句话稍微有些贬低向彭彭,沈岭直接爆发,和他们吵了起来。
老爷子身体本来就不好,被他这么一气,差点出大事。大哥也对他失望,收回了他手里的大部分公司。
如今沈岭手里的都是些乱七八糟的小公司,收益差,事情多。
他当然可以直接撂担子不干,但是他没有,他需要繁杂的事务来麻痹自己。
向彭彭不喜欢他频繁打扰他的生活,于是沈岭给自己定了规定,一个月去一次。开车到他家楼下,等着一场单方面的见面。
大多数时候,沈岭不止见到了向彭彭,也会看见姜起吟。
向彭彭从来不是玩弄感情的人,他的每一段恋爱都是认真的。
姜起吟人好,温柔,平和。向彭彭和他在一起很开心,他们会一起做饭,一起散步,路过那辆保时捷很多次。
“咱们邻居有开这个车的么?”姜起吟笑着说:“看见它好几次了。”
向彭彭随意掠了一眼,和姜起吟肩膀贴着肩膀,无所谓地说:“不知道,可能是走亲戚的吧。”
两人的背影越走越远,沈岭就坐在车后座上,车窗摇下来一条窄窄的缝隙,指尖的烟灰续得很长。
某一刻,烟灰坠落,在沈岭心底发出“轰——”地巨响。
再后来,沈岭买了辆理想,这下连向彭彭都认不出来了。
他彻底隐入车内,只做一个无声的窥视者,再未主动现身。
人不出现,东西是经常送的。
起初是些不显山不露水的东西,向彭彭所在公司合作的某个供应商,会“恰巧”在节日送来高品质的时令水果礼盒,指名给向彭彭团队;或是某个节日送来的一束白色茉莉,卡片上只写了祝福语,没有落款……
向彭彭看着工位上的东西,眉头微蹙,他当然知道是谁的手笔。
沈岭在用一种沉默的、近乎卑微的方式,固执地、小心地刷着存在感。他试过拒收,但前台小姑娘为难地说对方已经付了全款,退回去也是浪费,他总不能因此为难不相干的人。
还好沈岭拎得清,不会随意送东西到他家里,姜起吟经常过去。
同事见状还揶揄过向彭彭,“是你对象?还是哪位追求者啊?”
向彭彭摇摇头,他没在公司里透露过自己的性取向,只说有对象在相处中。
东西送得不频繁,逐渐的也没人关注了。
向彭彭无奈地在心底劝自己:随他吧,只要人不出现,东西……收不收在我。
他不想再为沈岭耗费更多心力去“想办法”,只要沈岭遵守承诺,不打扰他的生活,这些无声的物质填补,权当是沈岭自我慰藉的途径罢了。他收下,或许能让沈岭安分点,也省得生出更多事端。
东西没有被直接丢进垃圾桶,对于沈岭而言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这微小的接纳,成了他灰暗日子里唯一的光源,支撑着他继续扮演那个沉默的影子。
他想,总有一天,向彭彭会回头看一眼吧。
没有。
接下来的三年里,向彭彭和姜起吟的感情依旧,向彭彭从未、从未多看过角落里那道虚影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