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满棠来到这个时代已有二十年。
很早之前,她就听说过那靳大人的心狠手辣。
先是扔下赫赫战功弃武从文,进前内阁首辅汪谦手下办事,被汪谦一路提拔到兵部尚书,短短半年,又升至次辅。
本是提携之恩,他竟恩将仇报,反咬汪谦。
呈书上奏先皇其谋逆大罪,当时先皇已经病重,闻言怒火攻心,将汪谦等人押入大牢,秋后问斩,行刑过后便驾崩于含章殿。
相传先皇本意是立九皇子,可因没有立位圣旨,已升至首辅的靳大人就暗中联合,逼迫文武百官推出了不过十岁的十二皇子,九皇子孤立无援,只能请旨远赴藩地为王爷。
新皇尚幼,极其依赖靳玄止,对其言听计从,朝堂上下全权由他把控。
更传言一日他心情不悦,早朝之上当众斩杀向皇帝进言的文官,小皇上看在眼里,明面上斥责罚俸,实则袒护万分。
虽是首辅,权利却等同于摄政王。
也不怪大家对他颇有微词,甚至背后辱骂,在旁人眼中他当真是忠义全无,野心勃勃,十足十的佞臣当道。
普通人哪里能见过那传言中的大人啊。
香满棠能知道这么多,也是听江月灵说的,这丫头要么是不小心听到她爹说话,要么就是去外面听人说书。
里面真真假假,甚至夸大其词,谁知道呢,反正那人现在已经死了。
至于这新上任的裴大人,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就更不得知了。
想着想着,她靠着靳玄止的胸膛也睡着了。
清晨起来,阳光扫在脸上,靳玄止垂眸看着她恬静的睡颜。
她夜里睡得不舒服,毛茸茸的小脑袋蹭得他脖颈痒的很,然后他就醒了,回想酒后失态,不禁想把那时的自己按进冷水里清醒清醒。
姑娘委屈的蜷在这窄小的地方,佛像前那两个家伙睡得打鼾。
靳玄止不悦,起身趁其不备,将两人在睡梦中打晕扛去了远处树上,年过春,要命的野兽都在睡觉,顶多摔下来淤青。
香满棠睡懵了,梦里梦外分不清,抱着什么东西小脸儿蹭了蹭,含糊道:“阿鱼,你要是官,那也应该是江大人那样的好官吧。”
靳玄止的手臂被她抱得发麻,只觉她现在可爱娇憨,不忍叫醒她。
轻声道:“若不是,你会失望吗?”
片刻过后,香满棠倏地睁开眼,揉了揉眼睛坐起来:“他们呢?”
她在问那两个文武官,靳玄止脸色不变:“他们有要事,大概是走了吧。”
香满棠点头:“也是,说不定已经进县里了。”
见他揉捏手臂,抱歉地朝他笑了笑:“你怎么不叫醒我。”
真是的,怎么拿人家的手臂当了抱枕,他肯定很无语吧。
现下日上三竿,香满棠哎呀一声:“在这儿一晚上,柳姐姐她们不知道我们的去处,肯定着急了。”
说着幽幽瞥了某人一眼,靳玄止表情十分正经,一副做错事言听计从的样,真难想到喝多了之后,竟然比现在还听话,那是另一种,完全没有逻辑道理的听。
哦不,除了害羞到男女大防不理她。
别说,还挺好玩儿的,香满棠不禁勾了勾唇。
两人又回到同仁堂。
香满棠看着贺闲,疑惑:“姐姐呢。”
贺闲飞快眨了眨眼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还在休息。”
都是成年人了,还有什么不能知道的,香满棠眼睛飞快一眨,贺闲是大夫,也了解柳曦若的身体,有分寸。
香满棠点头,见外面来了病人,不再打扰。
走前贺闲看着她明显有话要说,却没有说出口,警告地看了靳玄止一眼,转身去忙了。
香满棠虽觉奇怪,却实在没精神去问。